第33章-(1)
白天又巡街去了?
甭提了,差点没把我油晒出来,明天老子就请假在家看球赛。哦对,我发现有家烧烤特别好,咱们明天晚上杀过去尝尝?
蒋衾微笑了一下,说:我无所谓。
他眼神始终是恹恹的,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对生活也完全没什么热情。
方源皱眉看着他,半晌问:你想靳炎吗?
;;不知道。
靳炎那天打电话问我你怎么样了,我说都还好。你是怎么打算的?要是他认错你还回去吗?
方源一直以为蒋衾这次发怒的原因是靳炎买通S市媒体的事情被曝光,却不知道跟蒋衾发现的真相相比,这么严重的欺骗都显得不重要了。
蒋衾不可能告诉他靳炎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走私和洗钱,顿了顿说:他还有些别的事瞒着我;;这次可能,就真的挽回不了了。
你真的打算离婚?
;;
我看靳炎那样子,不可能会同意啊。
方源紧紧盯着蒋衾的脸,想从他眼底找出一点软弱的痕迹;许久却只见他目光带着深深的悲哀,没有怯懦,也没有后悔。
方源,他轻声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嗯?你说。
蒋衾好像难以启齿,半晌才道:我有个对靳家比较了解的朋友,说靳炎当年曾经跟我们家打过jiāo道。后来我想起三叔突然中风的事情;;
方源挑起眉毛。
当年我听我父母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如果没有靳炎,三叔就不会变成那样。你知道三叔那时做生意路子比较广,曾经想把靳炎弄进去关起来;;你有没有听你妈说过;;
靳炎带人去找三叔,威胁他在你的事情上闭嘴。结果两方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方源简短道:靳家的人个个手狠,三叔就吃亏了。
蒋衾猛的闭上眼。
后来他请你父母出来jiāo涉,酒桌上当着他们的面处理了靳家几个不守规矩的人,感觉就是在杀jī给猴看。据说靳炎这人当年很有些邪性,把姨父姨母气得够呛,后来一直当做奇耻大rǔ。方源问:靳炎没跟你说过?
蒋衾无力的摇摇头。
我猜你也不知道,你那时真是铁了心的要跟他。
叮的一声轻响,蒋衾把啤酒放到阳台栏杆上,低声道:怪不得后来我给爸爸妈妈寄东西,他们都给我剪坏了再退回来;;
方源不可思议道:剪坏了?
嗯,几件羊毛衫,后来还有托人从西藏收回来的药材。里边有些人参之类,都是被剪成一段一段寄回来的。
方源骇然而笑:阿衾,你别怪我多嘴,姨父姨母虽然有些左性,可也不像是能把你送的药材毁坏了再退回来的人啊?何况我妈有次跟他们聊天的时候,听他们说都没把你寄去的包裹打开过;;
蒋衾突然意识到什么,顿时全身发凉。
是的,很多次包裹被退回来的时候他都不在家,是靳炎签收的。
靳炎也没特意告诉他包裹被退回来了而他却总能不经意间,在家里某处发现那些已经被毁坏了的东西。
如果他不问靳炎就什么也不会说,如果他问了,靳炎就安慰他别多想,然后刻意糊弄两句把他应付过去。那种微妙而暧昧的态度经常给蒋衾一种暗示,就是东西是在损坏状态下被退回来的,它们之所以被靳炎藏起来,是因为不好就这么明晃晃的拿出去让蒋衾看了伤心。
其实这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蒋衾的心理压力,他始终觉得父母还深恨着自己,永远也不会原谅他。在这种极度的痛苦和愧疚折磨下,他最多再寄两次,所有的勇气就消磨殆尽了。
阿衾你可真是当局者迷了,姨父姨母那种老派知识分子架子端得多高啊?这种把人参剪碎了再退回来;;方源失笑道:你仔细想想,像是他们会做出来的事吗?
蒋衾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一瞬间他甚至都没有任何感觉,被欺骗得太多太深,以至于所有的愤怒都在麻木和绝望中,被无声无息的抹平了。
蒋衾一只手捂着眼睛,躺在藤椅上深深仰起头。那个动作充满了无力感,但是从脖颈到胸膛的线条又非常的好看,方源一时竟然没挪开目光。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蒋衾疲惫的撑着扶手,站起身说:我先去睡了。
那一瞬间他撞上方源的目光,方源猝不及防,当即转过脸。
嗯,你去吧。
蒋衾没有注意,拉开玻璃门走进了客厅。
方源心跳如鼓,直到听见脚步往浴室方向去了,才一点一点慢慢的缓和下来。又过几秒听浴室门咔哒关上,他才深深松出一口气。
风cī得人有点烦躁,他看见蒋衾之前放下的啤酒罐,竟然鬼使神差的拿起来喝了一口。等反应过来时那口啤酒已经下肚了,方源发呆半晌,随手把啤酒罐往楼下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