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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王乐生
秋收结束后,天气仿佛一下就凉了,这天洪生吃过早饭,收拾完院子就跟年青人说,
“今天我带你到四老爷家,让他给你取个名字!”
“噢!”
年青人学着他们这儿的口音答了一声,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小半年过去了,日子过的还真是快,村里人已经习惯了洪生屁股后面总跟着这么个人,时间长了,大家打趣说,
“洪生,你这是长了条尾巴哇?”
有时候看着只有洪生一个人的时候,人们又会问,
“洪生,今天尾巴没跟出来?”
年青人的话不多,一天蹦不出十个字,最多说的句子是,
“我知道了!”
“我饿了”
“噢”
洪生四老爷是个六十来岁的老知识分子,在大队做了三十年的会计,在村里除了村长,村支书,就属他最有威望,洪生拎了两瓶桔子罐头,带着年青人便去了;一进四老爷家的院门,就见门顶上贴着砖块大小的方型铁皮,上面一排五颗烫金小星,下书“五好家庭”,这是村里给发的,进了后院,狗就叫了上,他家的院子也比较深,走到前院,就见四老奶一手撩着门帘,一手扶着门框正往外看,四老奶个子不高,人也干瘦,但精神头很好,生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女儿嫁的都是工人,男的也出息,都在镇上工作,是村里人人羡慕的好家庭;
“四老奶,吃了饭了哇?”
“呀,是洪生来了?”
“噢,我四老爷在家了不?”
“在了,快进来,今天可冷了!”
“给您们拿了两瓶罐头!”
“呀,洪生你可是,又不是过年又不过节的,送甚的罐头了!”说着老太太就接过,把东西放柜子上了,
“想叫我四老爷给他起个名字了么,村里人愣子愣子的叫,也不算个名字!”
四老爷正盘着腿坐在炕头上抽烟,看见洪生,说了句,
“洪生来了!”虽不见威严,但洪生还是下意识的挺了挺背,打过招呼,说明来意,四老爷将自己的书搬来了,磨了墨,拿了张红纸,拆了四块,老人家想了想,写了四个名字,个个说明意思,让洪生自己挑,洪生转头问身后的年青人,
“你听见了哇?你想叫个甚了?”
年青人看了看他,低着头没说话,
洪生一个一个拿起来对比着,念叨着,最后拿着一个又对年青人说,
“乐生咋样?好听不?”
年青人忽闪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自从住到洪生家,年青人有吃有喝,身上的肉也长回来不少,癣退了后,人越发的白净了,如果不说话,看起来就跟财主家的少爷一样,如果非要比的话,桥头村的年轻人们都得往后排了,为此,洪生还得意过一段时间;此时年青人似乎也在琢磨洪生的话,最后快速的看了一眼他四老爷,低着头弱弱的“嗯”了一声,
拿了名字,谢过四老爷,一出家门,四老奶抓着一把黑枣儿出来了,拉过年青人说,
“娃娃拿着,这是黑枣儿,可好吃了!”
年青人没接,只是抬头看着洪生,
“四老奶,您可客气了,留的您们吃哇!”
“洪生,让娃娃拿住,是我二小子从镇上买回来的,我们还有,让他尝尝,快些,拿着!”
洪生又客气了一下,就对年青人说,
“乐生,四老奶给就拿上哇!”
年青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乐生”这个名字已经属于他了,愣了几秒,才接过黑枣儿,装在了口袋里。走的时候四老奶还笑着夸了句,
“洪生你可好心有好报了,娃子挺伶俐,说不定你老了还能指望(依靠的意思)上他了!”
出了四老爷家,洪生就边走边交待,
“以后你就叫乐生了,乐生就是你,明白不?”
后面的人“噢”了一声,于是洪生扭头对他笑了一笑;这时只见对方忽的一下,将一个东西喂到他嘴上了,下意识的后仰了一下头,待看清是颗黑枣儿时,年青人又紧接着给他抵到嘴上了,张了口,咬了黑枣儿,只见那人嘴角一翘,眼睛一弯,也笑了,看的洪生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嚼嘴里的东西,此时才感觉,似乎这枣儿甜的有些不像话;看着洪生嘴巴动起来了,年青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洪生记得第一次见他笑的时候,应该是9月底,当时带着他去打山杏儿,上了山,到了杏树旁,洪生指着上面一颗颗黄澄澄的小果儿说,
“这就叫杏儿,打了可以晒成杏儿干,杏核还能卖钱!”
那时年青人捡起来地上一颗,便往嘴里送,洪生赶忙制止,说,
“这山杏儿吃的时候,一定要先掰开看看,虫子可多了!”
于是拿过年青人捡起的那颗,食指抵住,大拇指一捏,杏儿就当中裂开了,掰开来拿给年青人看,里面真的有虫子,白身细腰黄脑袋的小虫子,爬在杏儿肉上一拧一拧的摇头晃脑,年青人一看,脸上忽一下浮上了笑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洪生的时候,仿佛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