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这个时候燕鸿打断了她的思路,这让她深感悲伤。他说:“凯伦,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你,可你听到战鼓的声音了吗?”
“是的,听到了。”她说。
“战争就要开始了”他用力亲吻她的嘴,他说:“凯伦,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他又吻了吻她的前额,依依不舍地拣起宝剑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凯伦紧握窗栏像盼望弥赛亚一样守护那份神圣的爱,她想:他会回来的。
燕鸿穿过碎石碓和草地,越过采石场来到击鼓的士兵那里,士兵转过身走过来:“将军,你看。”他沿着士兵所指的海面展望过去,漂浮在海面上的黑影缓缓地压过来。“是沃克的战舰。”士兵大声解释说:他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海盗们会那么沉不住气,为了使自己的计划得以完美实现,他谨慎地问士兵:“所有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将军,一切按您的吩咐。”士兵回答。
年轻的将军燕鸿看到黑压压的船队夜晚突袭并不感到恐惧,他所感受到的是一个即将取得胜利的艺术家所应获得的无尚殊荣。这一切已全然掌握在他一指一节之间,他为自己能够驾驭这场战争的导向性而做出的努力值得他引吭高歌,这歌声是在他心底某个易触礁的海上而唱的,他自己听得一清二楚。夜晚的凉风拂过他的战袍,他长黑的卷发在风里一根一根凌乱的飞舞,他就要听到那惬意的矛戟相撞和汹涌的海浪轰击的鸣响。海盗的战舰渐渐逼近了岛岸,他听到战舰的桅杆和帆布的声音,簌簌地穿过头顶。第一批船队悄无声息地靠了岸,跟沃克所设想的结果分毫未差。蓬莱岛上的士兵和犯人早已恭候多时了。第一批船队上的海盗们纷纷下船排成四列横队,接着第二批船队的海盗也下了船,排在第一批同伴的身后。紧跟其后的是第三批第四批,沃克就在这第四批海盗之后,他认为时机已到,命令他的号角师们鼓起号角。然后海盗们手中的火炬应声而亮,喊杀声如同四面楚歌凌空破响。燕鸿这边的士兵和犯人早已蠢蠢欲动,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便可舍命迎敌。沃克站在一个岛岸的山岗上观望敌方的动静,然而除了海盗们的尖声呼叫之外四下一片寂静。他的手指和身体沁出了汗,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裹住了他,那个可怕的失败的局面立刻上升到他混乱的思想里,难道他中了埋伏。这个耸人听闻的说法即刻钻进他的脑海,一定是中了圈套,要不为什么海盗们的呐喊而让他们无动于衷呢?或许他们都饿得有气无力了,但不可能连一点火光也没有,至少还有一些人是活着的。夜晚的凉风擦着他的脸,这让他的心紧紧地收缩了起来。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思索的火花在他面前交织成一张虎头蛇尾的网。他眼花缭乱地低下头,自言自语地说:“不,这不可能,不可能。”海盗长巴特挥舞着刀片催促他:“船长,下命令吧,让我们杀个痛快。”然而在此时沃克做了一个看似荒谬的决定,因为他害怕了。他转过身,望着巴特,语气铿锵地说:“全线撤退,全部撤回去。”巴特伸长了脖子,他那疑惑的样子显然在说他没听清船长的话。
“船长,您说什么?”
“全部撤回船上去”沃克大声而镇定地说:“你们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吗?全都撤退。”
巴特还想问个究竟,但沃克用一个手势制止了他,然后命令号角师鼓起撤退的角声。燕鸿站在营地上方端视着海盗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好像起了争执,犹豫不定,然后像在撤退。士兵告诉他:“海盗们要撤退了。”这个时刻形势对他十分有利,他当然不会错过,看来胜利属于国王了。他命令士卒们燃起火焰,杀死那些海盗,一时间看到敌方阵营里火光四起,海盗们这才恐慌起来,沃克哆嗦着望了一眼,但他仍不失海盗王的威严。他让手下们不要惊慌,快速撤到船上去,可是士兵和犯人的步伐很快来到了跟前。沃克和其它海盗长登上船立刻滑离了岛岸,那些来不及上船的海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有一些船因为挤了太多人而无法行驶,这些人就是战争的第一批牺牲品。有的人不是束手就擒就是跳下海去,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海岸的礁砾和水。大获全胜的士兵和犯人抢夺了海盗船上的粮食和珠宝,匆匆逃跑的海盗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伙被杀死。
暴跳如雷的海盗长们为死去的弟兄而痛哭流涕,仇恨充斥着他们的心灵。有一个叫约瑟的船长指天起誓:要在敌人的肚子上戳一百个窟窿。所有的人都愤怒地咆哮着,他们都想一个目标:复仇。仇恨的力量超越于精神的动力,金钱和财物如今已远远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复仇有时可以充当延续一个生命的灯油,复仇的火焰像人们穷尽对所有事物的看法一样不可能永远燃烧下去,但在这个火焰尚未停熄的时间里它同样可以灼伤人的心灵。海盗王输给一个年轻的将军,他输的不止是战争还是他的颜面和自尊,他不甘心自己在这苍茫的海上横行一世却会败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来不及思考这个打击对他名誉的破坏性有多大,仇恨的烈焰早已捷足先登占据了他的身体,仿佛他流离失所的魂魄突然找到了归宿。他承认这次战争是在他的指挥下输掉的,但这并不是他个人的失误,究其原因,要追溯到他的探子带回来的假情报和他手下那帮蠢货沉不住气催他出战的事情上。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得不承认沃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折中主义者,他不安和愤怒的灵魂将使他彻夜难眠。他在他妻子身边坐下来,用双手压在她尖耸的乳房上。他说:“我怎么舍得放下。”她听出了这是一句含义深刻的话,她知道这是个受伤的需要抚慰的灵魂,于是她默不作声地握住了他压在自己乳房上的双手,把它们挪到自己的双腿之间,此刻他感到复仇的火焰已经转化为一种强烈的欲望,那一夜海盗王沃克达到了他一生之中惟一一次最猛烈的高潮,复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