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怕是疯了-(1)

　　 乔帅蹲在马路边，脚底下有一小堆的烟蒂。虽然医生说了，不能再继续喝酒抽烟，否则更加不堪设想。可他，置若罔闻。

　　 他本想开车去苏云的老家的。记忆中那个能干温柔的女人，许久不再想起，如今闭眼就是她的模样，挥之不去。乔帅承认自己是个懦夫混蛋，可他不想做任何改变。他的一生也许早就该这样了，再拖延也是浪费。也许乔伊说得对，自己到死都得拖累他们姐弟俩。

　　 他吐了口中的烟头，狠狠咳嗽几声，身体内部一阵抽痛。

　　 乔帅站起来，拍了拍腿，上车继续往前走。他是为了苏云来的，帮着她看故乡的最后一眼。

　　 乔伊等了很久很久，乔帅都没有回家。

　　 小长假，她往冰箱里塞了足够多的食材，乱七八糟的，泡面也放了一大盒。关了小商店，任谁喊都不理，锁了大门，一个人呆在楼上。

　　 乔尔毕竟还是个小孩子，那天她抱着他安慰，哄着睡着了，第二天就继续上课了。

　　 乔伊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锁着门，窗帘拉得紧紧的。偶尔有人从门前的马路经过，闻声她都觉得像是在议论自己。她觉得冷，但浑身滚烫的，还止不住发抖，整个人也好像变得神经兮兮的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那些人议论自己的时候，是怎样的嫌弃和厌恶地丑陋嘴脸。谁都不相信她了。班上的同学不相信她，教导主任不相信她，蒋雨不相信她，乔帅不相信她。

　　 也许，连沈白也不相信她了。

　　 乔伊紧紧捏着被子，不想明早去上学，怕那些眼神，但又害怕自己不去，连别人问起的时候，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外面阳光正好，房间里却是闷闷的，有点热，又有点死气。

　　 乔尔放学回家，心事重重。

　　 乔伊给他下了碗蛋丝面，知道他是知道了。她就下了一碗面，披着件厚外套，坐在乔尔的对面，看着他吃。可乔尔只是低头吸着面条，声音故意放得很轻很轻。

　　 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呢？问什么不问问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呢？说些什么啊？哪怕随便说一句也好啊？难道你也觉得那些传言是真的？哪怕是气急了对自己撒气也比沉默好啊！乔伊看着乔尔沉默的样子，心痛无比。

　　 乔尔小心地喝完最后一口汤，小声说了句去洗澡就跑了。

　　 乔伊坐在对面，气得发抖。半响，她抓起乔尔吃面的碗，狠狠摔在了地上。

　　 毁灭的声音清脆也泄愤，乔伊闭着眼睛，狂骂不止，简直跟疯了一样。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她呢？连乔尔也默认了！

　　 自己的弟弟！亲爱的弟弟！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弟弟！

　　 乔尔关了浴室的门，听见那清脆的“啪嗒”声，知道乔伊是发火了。他抬头望了眼镜中自己冷漠的表情，一直以来，真的是受够了。

　　 他脱了衣服，身上的青一块紫一块。

　　 昨天不清楚爸为什么要对乔伊发那么大的火，今天到了教室就全知晓了。可笑，他们外人对乔伊的事儿，比自己这个亲人还要了解得多，一个个说得义愤填膺。

　　 该生气的，难道不是他这个弟弟吗？

　　 上体育课，自由活动。老师前脚刚走，自己后脚就被一群人围住了。一群人推搡着自己，骂着乔伊是贱货，骂着自己不要脸。有男有女，仿佛他们家干了什么杀人放火，惨绝人寰的极恶之事。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很快那些拳头都下来了。一个个，戴上道德的帽子，成为小小的批判者，不问事情的真假，直接将人判了死刑。

　　 乔尔一点都没有反抗，任他们的拳脚砸在自己的身上。

　　 每一次每一次，乔伊一有什么事儿，自己便成为无端的发泄垃圾桶。也只怪自己懦弱无能，从不知道反抗，想想也是活该呢。

　　 阳光好得刺眼，乔尔躺在操场上，身下的细密的草扎着皮肤，他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世界在眼皮下蓝紫色的空间里扭曲。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一点挨揍的痕迹也没有，真是一群也算聪明的混蛋呢。

　　 乔尔望着镜中自己冷漠的脸，眉眼间还有些不耐烦。是亲姐，但不代表他必须要为乔伊的过错承担责罚。这样，对自己可是一点都不公平！凭什么要他承担呢？

　　 乔伊发完神经，望了眼玻璃窗映出的自己的身影，蓬头散发，刚又歇斯底里。她望了眼地上的碎片残骸，又拿着扫帚簸箕收拾了，笑着自己简直死了好了。

　　 收拾完后，她转身看了看放各式刀具的木筒，慢慢走过去。

　　 直到第二天上学，乔尔都没有跟乔伊说话。

　　 乔伊，意外地迟到了，虽然不是很想去学校。但又怕自己不去，也许连别人随意猜测的时候，自己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她没敢骑自行车，怕车胎被扎。走在路上，总感觉所有的人都在背后议论她。三五个聚在一起，嘴里不停，眼神又怪异得很，像是怕自己听到似的遮遮掩掩。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连门卫室的保安看她的眼神都像是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