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过犹不及-(1)

　　 此时下人来报，说沈宛卿前来请安。

　　 老太太整理了衣服，擦干眼泪，恢复成平日的模样，才吩咐下人道：“让她进来吧。”

　　 沈宛卿进来时，便看她坐在榻上，神色淡然的点茶。

　　 在这里无论是闺阁女子，还是深宅大院的妇人，大都喜爱焚香点茶，还有挂画插花的。

　　 行礼前，沈宛卿仔细瞧了瞧，看着丝毫她没被昨日之事影响到。

　　 “孙媳妇给老太太请安。”沈宛卿礼数周到，恭恭敬敬行礼。

　　 “来了，坐下说话吧。”她招手，让姚妈妈端来圆几。

　　 老太太接着忙活手上的事，将研细的茶末放进茶盏之中，激如沸水，将茶粉调成浓稠的膏状，之后便是执壶往茶盏里点水。

　　 老太太节奏控制得不好，落点不甚清晰。

　　 恐心中有烦闷之事。

　　 她另外一只手没闲着，用茶筅旋转拂动茶盏里的茶汤，使之泛起汤花。

　　 最后的成品算不上优等，及格水平。

　　 她负气的甩了茶筅，沉着脸招姚妈妈把七零八碎的东西收拾下去。

　　 沈宛卿坐在一旁，被她故意冷落也不恼，倒是身后的汀夏瞪了老太太好几眼，什么东西，也敢在小姐面前拿乔？

　　 老太太一面净手，一面说道：“最近闲来之时，总喜欢点茶，这技术大抵是退步了。”

　　 沈宛卿淡淡地说：“勤能补拙，笨鸟先飞，老太太多练习几次，定能手到擒来。”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倒是自己小瞧了她！

　　 也是，依昨日之事看，确实不是个蠢笨的，大抵是昨日偏袒仪儿，伤了姑娘的心……

　　 老太太苦涩一笑，“人老了，也没了心气。”

　　 “我娘常说，人老了就该吃吃睡，睡睡吃，养好身体。咸吃萝卜淡操心是不识时务的蠢笨者才干的事。”

　　 汀夏将难过的事想了一万遍，才死死压住嘴角的笑。

　　 她甚至想着要实在憋不住，就掐大腿……

　　 老太太觑了她一眼，怎的今日说话夹枪带棒的。

　　 她反驳道：“有能者自是辛苦些，也无妨。”

　　 “只怕好心办了错事，过犹不及。”

　　 “好了，你这丫头平白说这些干什么。红叶已死，死无对证，我看昨日下毒之人未必是妙仪，即便是她，罚也罚过了，这事就翻篇了吧。”

　　 旁边的姚妈妈听得眼皮直跳，老太太怎么将此事提了起来？是傻了不成？

　　 沈宛卿哼笑一声，果真深宅大院的妇人，见识这般短浅。

　　 但凡她想追究，大可直接送去府衙，到了那些地方，硬骨头都能给拆了，还怕审不出东西？

　　 “老太太说得轻巧，中毒的不是你，您当真是一点不心疼。”

　　 “可怜我早逝的姐姐，差点没了唯一的血脉。”

　　 “死无对证？我看不尽然，今日我已差人回了沈府，将此事告诉家中的父兄，想必中午就会有消息传来，到时尽可派人将秦姨娘提去，兄长在大狱里有些认识的兄弟，想要快点摸出个所以然，有的是法子。秦姨娘是不是冤枉，一切自有水落石出。”

　　 “你……”怎可如此恶毒，大狱是人能待的地方！

　　 “洵儿不仅是贺氏的嫡孙，也是我沈家的外孙，出不得任何差池。”

　　 “还能怎么查！凶手就是红叶，别无他人，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

　　 沈宛卿嘲讽一笑，还真将人护得紧。

　　 她偏不要秦姨娘就这么轻易死去！

　　 不是在乎么，那就睁眼瞧瞧，你们在乎疼在心底的人是怎样一摊烂泥。

　　 见她不语，老太太改了策略，笑眯眯道：“宛卿呐，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此事就不提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此事闹下去，丢的是贺家的面子，就此作罢。”

　　 沈宛卿不以为意，“若此次作罢了，恐只会助长小人为非作歹的气焰，老太太，孙媳妇觉得不妥。”

　　 “此事全系红叶一人所为，她已认罪，无关其他人！”她掷地有声，不容辩驳。

　　 沈宛卿冷笑一声，又说了些其他事才离开清远堂。

　　 她刚走，老太太就厉声吩咐姚妈妈，“给仪香阁传话，让她收起害人的小心思，此后洵儿再有什么差池，我一概不找旁人，只问责她一人。”

　　 “老夫人这是应了给世子夫人的承诺？”

　　 老太太眉头一皱，“她话说到这地步，我还能怎么办，怎么办！”

　　 “好，我这就去仪香阁传话。”

　　 回到潇湘阁，沈卿宛第一件事便是遣散了大娘子与仪香阁安排在院中的丫鬟。

　　 这几个丫鬟很是不解，道：“夫人，奴婢们做得好好的，怎的不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