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杜鹃花谢-(1)
一夜寒雨急落,本该转暖的天气突然变冷,角宫盛开的白色杜鹃花,竟在一夜之间凋落了大半。
伸手轻抚凋谢的白色花瓣,宫尚角眼神晦暗不明,思绪逐渐飘向远方。某些不为人知的情绪在心底发酵膨胀。
“哥,在看什么呢?”
疑惑地望着出神的宫尚角,宫远徵有些纳闷,他的哥哥从不是喜爱花草之人。怎得突然来了兴致,关心起这些无用之物。
“花落了。”
略带沙哑的声音看似与平常一般无二,没发现他的反常。宫远徵将宫尚角面前的杜鹃花抱到一旁,漫不经心地开口。
“一夜疾风冷雨,想来是这俗物受了凉才谢了大半。花草这些东西就跟药植一样,都需要人精心的照顾,若是温度不对或者湿度变了就会出问题,这杜鹃一看便知没有好好打理。”
悬着的手缓缓收回,宫尚角眼眸微微闪动,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宫远徵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跟了上去。
“哥?”
好似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唤,宫尚角沉默地走在前面,宫远徵紧紧跟在他身后。待看清宫尚角要去的方向,宫远徵的面色忽然冷了下去。
“哥,你难不成还念着上官浅,那个无锋的细作?”
宫尚角没有回答,以往,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总是站在廊前,微笑的等待着自己。
如今,这里空无一人,只余一室寂寞冷清。角宫也不过是变得像过去一样,可一切,又似乎都不同了。
侍女打扫着曾属于上官浅的房间,空气中隐隐约约还弥留着属于她的气味。别人闻不到,宫尚角却能感觉到属于她的气息。
许是因为近乡情更怯,自击退无锋后,他竟从未踏足过这里一次。
脚步停在门口似有千斤重,宫尚角怔在原地不敢进去,还真是讽刺。
宫远徵先一步走进曾属于上官浅的房间,角宫的下人正在打扫整理,属于上官浅的痕迹快被悉数抹除。
敞开的衣柜中,一个小小的包袱吸引了宫远徵的视线。随意地翻开,包裹里小小的衣服随着宫远徵的动作掉落在地。
宫远徵捡起一件巴掌大的衣服,有些疑惑地看了又看,似在喃喃自语。
“这么小的衣服?给小孩穿的?宫门哪儿有这么小的孩子?”
宫尚角瞳孔随着宫远徵的动作微微闪动,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宫尚角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拾起其他散落在地面的衣服,思绪控制不住地回到了一个月前。
“我怀了宫门骨肉了。”
起初听到上官浅的话,宫尚角有些震惊无措,可是很快他便回过了神,无锋之人,何来的感情?
这些话不过是上官浅为了求生说出的谎言。可尽管如此,宫尚角还是不忍心拆穿上官浅,只能放她远去。
直至那抹倩影完全消失在静谧的夜色中,犀利的眸中似有雨不断地落下,模糊了视线中的人影。
此刻,上官浅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如同言咒一般,在宫尚角的耳畔不断地回响。
“我怀了宫门骨肉了。”
“我不会骗你的。”
“公子都抛弃我了,为何不走?”
“公子可否保我不死?”
“嫁入宫门也许会苦,但嫁给宫二先生一点都不苦。”
“心,总归要有一个栖息之地,倘若有人相伴,煮雪暖酒,即使不够光明炽热,也足以度过心底的寒冬。”
宫尚角眉头紧皱,自己的心究竟是何时,落在上官浅那里的?
“还真会搞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花样,又没有小孩子需要穿,做这些无用的东西干什么?”
宫远徵的话让宫尚角突然回过神,他因何就断定了上官浅是在骗自己?如果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呢?
宫远徵出神的间隙,宫尚角已经扔下手中的东西,大步冲出了房门。
“好生照顾剩下的杜鹃。”
宫尚角说完话,便头也不回地向着羽宫飞奔。宫远徵愣了片刻,哥哥最近愈发的喜怒无常,让人琢磨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