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痛苦记忆-(1)
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上官浅便时常梦到和故去双亲有关的事。对于家人的美好记忆像蜜糖,又如同毒药,上官浅越难忘,心底的恨就越深。
冬日冷雨,最是寒凉,担心角宫的杜鹃会被冻死,上官浅撑着伞缓步行在雨中。
不知何时,角宫的白色杜鹃已经到了抽芽期,成活的杜鹃枝头长出了不少花苞。一片生机盎然,与自己的死寂的人生截然不同。纯白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只待时机成熟,盛开绽放。
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宫远徵一反常态,满脸的悲伤。缓步走向宫远徵,上官浅静静地望着他。
伸手抚摸娇嫩的花苞,宫远徵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用刀刃轻轻剥开尚未长成的花瓣。白色的花瓣散落在掌心,露出莹黄色的花蕊。
宫远徵呆滞地望着手中尚未绽放的花苞,并未注意到上官浅。
“这花都还没开呢?怎么就摘了下来?”
“因为没开的花,才会永远被人记住。他最喜欢白花……”
他?是谁?
上官浅一直精心地照顾这些杜鹃,时不时便会来查看,她很少看到宫远徵如此黯然伤神的模样。能让宫远徵如此伤心的,除了与宫尚角有关,上官浅想不出别的原因。
“我记得公子以前说过,他不喜欢花草,为何,单独会喜欢白花?”
不只是宫远徵,宫尚角也同自己讲过,他不喜欢满院的花草。上官浅没有自大到认为宫尚角是为了自己,才留下白色杜鹃花的,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隐情。
第一次,宫远徵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是嫌弃没有敌意。一向无法无天的熊孩子,此刻眼中却是浓浓的哀伤,让上官浅有些吃惊。
“哥哥是不喜欢……喜欢白花的……是朗弟弟。”
话说一半,宫远徵突然停顿,目光更加的悲伤,话中带着些许哀怨。
“曾经我以为,在哥哥心中,我必须要让位的只有一个宫朗角。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上官浅想起了上次被换的医案,让宫尚角伤心的不是失去了执刃之位,而是想起了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和弟弟。宫尚角如此疼爱宫远徵,若是亲弟弟还在,想必对他的宠爱远甚宫远徵吧。
“徵公子说笑了,我怎能跟你和朗弟弟相比?”
在宫尚角心中,自己根本无关紧要,上官浅还没有天真到,认为宫尚角爱自己。更何况,就算宫尚角真的爱她又能如何?
宫尚角既不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又不能帮自己报仇,有他无他,又有何分别?
上官浅活着的意义就是报仇,倘若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就如此轻易地放下灭门之仇,她如何对得起自己死去的亲人?
更何况,如果放下了仇恨,那支撑她度过这些艰难困苦的一切,不都成了笑话?
宫尚角给了自己什么?是能比得过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是比得过他们拼死都要护住自己的爱?
所有她能从宫尚角那儿得到的,都是上官浅自己算计得来的。实际上,宫尚角从未主动给过上官浅什么。她费尽心思,拼尽全力,才换来了宫尚角愿意施舍给她,那一点点的怜悯。
上官浅是一个人,不是一条狗,随便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就摇尾乞怜了。就算自己是在骗宫尚角,可自己付出的也太多了些,而宫尚角能给她的又太少。
那点微不足道的真心,根本没办法给上官浅提供任何的安全感。一个即将饿死的人,你给她再多再贵重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都不如一个馒头来的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