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入赵-(1)
认真分析了一番,我决定采用卖惨的方式博得将军大人的初步信任。
这里一片狼藉。
我扑了点灰在脸上,有些迷茫地走着,完全不知道路。
车夫只告诉我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他放下我后,立马头也不回地赶车离去。
突然,我感觉到后面有杀气扑面而来,这是不属于我的感知,而是这个身体的感知。
我转过了头,果然一个士兵操着兵器向我冲来,我被吓得一动不动。
我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刚来就被当靶子试。
突然眼前那个士兵倒下了,有人把我提了起来,“姑娘,没事吧。”
一阵硬朗的声音从马上传来。
我这运气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这如果是李牧,那我可能这一生的运气都用在这里了。
“谢,谢大人相救。”他将我放在他身前,我侧着坐在了马上。
我被刚刚一幕吓得不轻,大喘着气。
如果这位大人晚来一秒我可能就要死了。
后面跟着来了很多人,应该是赵军。
“李将军,这里的都灭完了。”
我基本上可以确定此人就是李牧了。好好好,省得我去找他了。
我抬头望向他,略微比我大一轮,神情有些凶狠,让人看了不禁寒毛直竖,他貌似注意到我在看他,低头看了下来,“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不行,好不容易遇见了,怎能送我回去。
我开始回想起最悲伤的事情,泪眼汪汪地说道,“大人,小女自幼生在此地,父母在战争里永远离小女而去,小女什么都会,什么苦都能吃,若将军大人不嫌弃,小女愿誓死追随将军大人。”
我编了一套说辞,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应该是对我有些怜香惜玉了,“姑娘,可是军营的生活很苦。”
“将军大人既已救小女,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女已无处可去,只希望能与将军大人共苦,报答将军大人的救命之恩。”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
他虽然长得很凶,但是语气却格外温柔,极具反差感,让我不禁觉得这个将军还挺可爱的。
“若姑娘愿意,李牧自当愿意收姑娘入营,姑娘叫什么?”他是不是有些太好骗了。
“小女王洛。”我含着泪水,向他灿烂地笑了笑。
“好。洛姑娘,坐好了。”他突然加快了速度,我被吓着直接转身抱紧他,整个人缩在一起。
等适应了速度以后,我突然才反应过来,我好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完了,我怎能抱眼前这个男人呢?!我可是有夫君的人,若是被他知道了,我铁定就死外面了。
我立马松开了手。
“将将军大人,对对不起,小女不是故意的。”风有些大,我几乎是扯着嗓子说的。
“无妨。”他笑了笑,神情总算没有那么凶狠了。
到了军营,他给我端了一盆水,让我洗个脸,我应着,把我自己抹的灰擦干净了。
洗完后,看着眼前这个人,想着刚刚的失礼行为不禁尴尬地笑了笑。
他看到我时,先是愣了一秒,再点点头笑着,“嚯,倒是好看的。”几个士兵跑过来和他说了些什么,“洛姑娘先逛着,我还有事,失陪了。”
我点点头。
恰好要到晚膳的时间了,这恰是我好好表现的机会。
我简单地做了几道我的拿手好菜,军营食物有限,所以供我发挥空间不多。
晚饭时间到了,我打听到了李牧所在的营帐,端着晚饭走了进去。
“小女给将军大人做了晚膳。将军大人请慢用。”我将餐端了过去。
他看着我,笑着点了点头,“嗯,好。”
“将军大人若觉不合口味,一定告诉小女。”
我有些忐忑地看着他吃了一口,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吃!”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将军大人慢吃,小女先走了。”
“你,吃了吗?”
“小小女忘记了。”虽然我表面是这样说的,其实我做的是二人份的,多做了一份特意放在他旁边,等他邀请我和他共进晚餐。
“你真忘了?这不是多了一份吗?”他头也不抬地继续吃着。
这不会被怀疑了吧。
“将军大人对不起,小女记错人数了,那小女就把这多的端下去吃了。谢谢将军大人。”我故作委屈的语气说着。
“你就坐这儿吃吧。”他伸手示意我坐下。
我又故作喜出望外模样,“小女谢将军大人,能和将军大人吃饭,是小女三生有幸。”
拉进距离的第一步完成。
和他说话感觉格外轻松,不像和某位人,我说了很多,他什么也不说,还什么表情都没有。
用膳完毕,随后他竟然亲自给我搭起了营帐,“洛姑娘就住在我旁边吧,不会有危险的。”
“将军大人果然如传闻那般,不仅骁勇善战,还儒雅温和。小女能见将军大人一面,甚是荣幸。”显然,这个传闻也是我编的。
他笑了笑,“你还挺会说话。”
“小女从来只说真话,阿谀奉承什么的,小女不喜欢。”我一直保持着灿烂的笑容。
对不起,将军,任务在身,只能骗你了。
他瞟了我一眼,继续干手上的活,“好了,之后就委屈洛姑娘住这里了。”
他又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
“谢将军大人。”他又把里面安置好,离开了。
我一个人住那么大一个营帐,这也太幸福了吧。不过军营的生活的确辛苦,甚至比我军训时候还要辛苦,什么都没有,他们洗澡甚至只能在河边用冷水冲。
翌日清晨,我早早地起床,为他准备早膳,他还没吃完,就接到了军报,他迅速地召集军队奔赴前线。
他离开的时候,看到了我,我立马夹着嗓子,用甜甜的声音说着,“将军大人,胜利一定是属于你们的。”
“好。借洛姑娘吉言。”
要上战场的他顿时换了神情,变得有些凶神恶煞,令人胆怯三分。
好像他与秦的战争都没输过,真的很厉害,很可惜,生错了国家,选错了王。
冬风瑟瑟地吹着,我在外面等着他回来,跺着脚,搓着手。
赵国还在秦的北边,在秦的时候就觉得冷了,更何况这里呢。
突然一阵混乱声由远及近,马蹄与车轮的声音交杂一起,扬起的沙粒飞舞在空中,像是在庆祝他们的凯旋。
“你怎在外面?”他看到了我,下了马,牵着缰绳走了过来,“外面冷,脸都冻红了。”
“无妨,小女在这里等着将军大人回来,在外面可以第一个见到将军。”
他听到之后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托你吉言,这场赵军基本上是完胜。”
我强忍住悲伤,笑了起来,“恭喜将军大人!”
我想起了什么,“小女特意为将军大人准备了晚膳。”
“嗯,好,一起吃吧。”我等着他先行离去,然后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营帐。
他很谨慎,即使在吃饭的时候,也不忘按着他的剑。
今夜简单地办了庆功宴,他与士兵们痛快地饮着酒,我却想到或许过个半月他们就要换新将了,顿时生起一阵罪恶感。
那一晚,他突然造访我的营帐,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这是烧的热水,洛姑娘可以简单进行沐浴。”
李牧将军太好了吧,像个老父亲似的,我有些感动。
“谢将军大人。”
“那我在外面守着,完后喊我倒水便行。”
“谢谢将军大人。”这待遇太好了吧,难道将军都那么好吗?
甚至里面还有香草。我看了看周围,好像营帐不是很透,起码我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我脱了衣,顿感冷风嗖嗖地刮过我的身体,我迅速蹲进了澡盆,感觉到一阵暖意,一天的疲惫仿佛都消失了。
一会儿水就冷了,立马起身穿好衣服,我试着推了推澡盆,发现完全不动。
只能掀开营帐,唤他进来,打开营帐的瞬间,热气冒了出去,香气也飘了出去。
他站在一棵树下,我走了过去,他看见了我,利索地进去端起了澡盆,不愧是将军,力气就是大。
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正欲回去,没注意到有个醉醺醺地士兵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猛地转了头,看到他猥琐地笑着,我用力地挣开他的手,“放开我!”
他力气很大,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把我的手举过我的脑袋按在后面的树上,“哟,小姑娘那么晚还在外面啊。”
呵,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样!
我往下看了看,发现我的脚还有活动空间,正欲一脚踢他裆部,却看到了李牧的身影,我灵光乍现。
我立马声音软了下来,大声地喊着,“将军大人,救命啊”
眼前那个男人冷冷地说了句,“将军现在正在休息,再闹我就把你杀了。”
只见李牧快步走来,我立马装作害怕得挤出眼泪,然后挣扎了下。
李牧又恢复他那凶狠的神情,一掌劈向了他的手臂,他惨痛地叫了一声,松开了我,然后恶狠狠地看向那人。
那人随即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李牧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咙,按着他跪了下去,李牧把他的脖子往上一扭,“我军中怎会有你这种人,立马滚,倘若让我再看见你,小心你颈上人头!”
李牧狠狠地把他摔到一旁,他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哇,太帅了!简直满满的安全感。
他转了过来,原本想碰我的手腕,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洛姑娘,你没事吧。”
“多谢将军大人相救。”我抹了抹泪水,“小女没事。将军大人又救了一次,小女这下真是无以为报了。”
“下次别那么晚出来了。”他拍拍我的脑袋。
真的好像父亲对女儿那般慈爱。
“谢将军大人,小女先退下了。将军大人早些休息。”我匆忙地跑了回去。
没有军报的时候,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磨刀擦枪,厉兵秣马。
我天天的日子也很清闲,做做饭,有时喂喂马草。
李牧的马尤其难伺候,一碰它就开始乱动乱叫,第一次喂的时候把我吓了个半死,它还把我摔到了地上。
李牧在旁边开怀大笑,把我扶了起来,立马收了手,摸摸它的马,“这马认人,除了他认定的人,任何人都碰不得。”
呵,这马脾气倒是暴躁,我还不信我搞不定你!
“我相信我一定会驯服它的。”我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哦?洛姑娘是有什么法子吗?”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先饿它几天,我不相信它还不吃。”
哼,狗急跳墙,我不相信它饿个几天还不吃我喂的草。
他已过不惑之年,凸显出特殊的成熟稳重。
“你既如此之说,何不亲自试试?”他有些赞许地看着我。
“可万一将军又要去战场,这马挨了饿,肯定是跑不动的。”我思考着。
“无妨,我还有其他的马。”他倒是挺温柔的。
我点点头。
我先故意在它面前炫耀马草,然后转头就给其他马喂,它气得长哼了一声,我得意地朝它做了鬼脸。
过了一天感觉它就有些病殃殃的,我可不敢怠慢,这马一看就是好马,立马过去喂,“乖,小牧,吃饭饭咯。”
这马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随主人名。
它无奈地哼了一声,吃了起来。
我呢,趁着它吃饭的时候,给它洗了洗身子,梳了梳毛发,“你这小子,生活过得比我好啊。”
它渐渐地开始和我亲近,甚至还会蹭我的脸。
“洛姑娘,这马都要只和你亲近了。”李牧打趣道,他突然想起什么了,“对了,需要我教你骑马吗?”
“诶?!可以吗?!那那小女就先谢谢将军了。”
他把我扶上这匹马,自己上了另外一匹,然后开始教我。大概学了一周,才将将就就地学会。
其实他们这一周并不清闲,中间又打了几次,甚至有一次李牧还受了重伤。
我看着他的伤,很严重,全是血,还好伤的只是肩膀。
我不由得哭了出来,不仅是因为这些天他对我的关爱,也是因为我想到了父亲和兄长。
“哭啥?不疼的。”他像看女儿一样看着我,宠溺地说道。
“将军”我抽泣着,怎么会不疼呢,你明明强忍着疼痛,嘴唇都咬出了血,甚至眼泪感觉都要流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直在旁边哭着。
那之后的马术课他甚至带着病给我上,其实我说了很多次可以延后,但他说,怕哪次回不来了。
可是将军啊,你知道吗,你不是死在了敌人手里,而是死在了为之卖命的君王手中。
我内心负罪感更深了。
他负伤的这几天都是我在为他换药。
“小女是不是弄疼将军了。”我听到他貌似疼得动了一下。
“没有,不疼。”他似乎是强忍着说了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给他换药,他的臂膀是结实的肌肉,我很多次都想去捏捏,可立马止住了我这危险的想法。
三天左右,他就好得差不多了,可是战场不等人,没等他完全痊愈,战报又来了。
“将军”临行前,我叫住了他还没开口,他先发话了,“无事,等我回来。”
我点了点头。
身在宫外,偶尔也会想念宫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