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大势底定-(2)
随即放下马鞭,将骑矛高高扬起,喝令道:“魏博军,进击!”
其实两阵相隔尚远,双方兵卒都未必能够听得清他在说些什么,但魏博方面见节帅高扬骑矛,当即鼓声擂响,士卒排列紧密方阵,齐声高呼“魏博强兵,天下之雄”,缓步向前推进。
邢曹俊无可奈何,只得拨马归营。部下问他:“可要守垒么?”他摇摇头:“不妨先打一场,若能挫其锋锐,尚可守垒,否则怕是无多大胜算。”也命擂响军鼓,列阵向前。
可是很明显的,天雄军方面阵列远不如魏博军为齐,行进速度也慢了半拍,而且越往前走,队伍便越是散乱。李汲见状,当即放低骑矛,一催坐骑,驰骋在大阵之前,高呼道:“先杀田承嗣,再杀邢曹俊,克陷武强,河北唯我魏博纵横!”
一马当先,直薄敌阵,身后军将见了,也各自或催马或撒腿,快步跟上。李汲既近敌阵,拧矛便刺,却不想捅了一个空……
原来对面的天雄军卒早就慌了,见到矛来,当即抛下兵器,转过身去,抱头便逃。转瞬之间,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人逃蹿,万众奔散,上万天雄军阵就此彻底崩溃。
邢曹俊见此情形,不由得投刀在地,长叹一声,黯然道:“都弃械吧,我等愿降,但望李帅手下留情,勿再多杀伤我冀州健儿了……”
战事就此终结,将士们押着邢曹俊来见李汲。李汲翻身下马,抬双手将半跪在地的邢曹俊搀扶起来,笑着对他说:“本以为昨夜一战,大势底定,不想邢将军尚能聚集万众,与我拮抗将军虽败犹荣,李某钦服。”
邢曹俊垂首道:“乡野之人,不识李帅虎威,仍寄望于侥幸……魏博之强,果然天下无对,而李帅用兵,也远非邢某可及。今愿归降,还望李帅手下留情,不要大肆杀戮冀州军人。”
李汲笑道:“何须君言?我此番奉天讨罪,朝命只责田承嗣一人而已,天雄将卒,本是我唐之军,冀州百姓,本是我唐之人,岂有妄行杀戮之理啊?但放下武器,不拒王师,我必秋毫无犯。”
邢曹俊道:“罪将愿为李帅劝谕军人,不再顽抗。”
李汲一扯他的膀子:“将军且慢,我尚有数事请教将军。”
“李帅请说,罪将知无不言。”
李汲面容一肃,首先问道:“天雄军分兵去取信都,不知多少兵马,将领为谁,去已几时了?”
邢曹俊答道:“兵马使符璘率四千军,昨日午后便发,计算时日,若是昼夜兼行,应将将抵达信都城下矣。”
李汲听了,稍稍定下心来。
信都城内有聂锋所领两营效军,以及协军千余,照道理来说,四千天雄军,不是那么快便可攻下的。当然啦,听闻前线警讯,聂锋会否惧怕,甚至于主动撤退;且城内尚有扈萼及数百旧日戍卒,会不会趁机作乱,那就都说不准了。
只是昨日白昼,武顺昭义两军溃败,魏博退而守垒,包括田承嗣在内,天雄军上下咸皆以为胜券在握,则照道理来说,符璘不必要连夜赶路,去取信都啊。
难道他会担心武顺军败兵把信都城内存粮提前搬空么?六七十万斛呢,即便放火焚烧,都且得烧个老半天的……
只听邢曹俊道:“罪将愿从贵军往救信都,说符璘退去。”
李汲于此不置可否,只是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衡水城中,有多少兵马,多少存粮?”
“大军俱驻城外,衡水县唯有旧日戍卒,不足千数,存粮三万斛有余。”
李汲说好“将军且为我做两封书,一促符璘罢兵,能降最好,不降便自向东退去可也;二促衡水县开城,若其不然,我午后便要发兵攻打之,城破之日,玉石俱焚,鸡犬不留!”
当然啦,以李汲的秉性,不可能真的屠城,甚至于都不可能对已然丧失抵抗能力的对手大开杀戒,但该做的政治恐吓还是要做到位啊。
旋命羊师古率两营骑兵,带上邢曹俊的书信,急寻水浅处涉渡过漳,去救信都;自己则继续打扫战场,休歇士卒,以备衡水城坚守不降。
当然啦,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一则正如李汲所说,两家皆属唐朝,并非积怨难化的敌国,即便再对田承嗣忠心耿耿之人,也没必要拉扯着满城军民一起为主殉死;二则城外数万大军就在眼前瞬息战败,则城内不足千名戍卒,真的还有战心么?
于是不待正午,衡水县便即打开城门,县令带城中耆老,捧印迎降。李汲进入县署安坐,召集诸将吏前来,商讨下一步的战略规划,还特意命人将邢曹俊也“请”来了,说要先听听邢君的见解。
邢曹俊嗫嚅半晌,终于还是朝上一叉手:“请教,李帅晨时于阵前教训罪将那番言语,果然出自本心么?”
李汲撇嘴一笑:“自然句句是实,绝非虚言矫饰。”
邢曹俊道:“若节帅无远志,则既破我天雄军,逐去田帅,复夺衡水,正好就此撤兵。州中所掳,及朝廷下赐,百万钱粮俱归魏博,魏博将为河北魁首,便成德昭义也不敢正眼相觑也。而田帅经此丧败,必堕安史父子之祠,上表朝廷谢罪,相信朝廷还是肯于网开一面的……”
“然我所言是实,则君又如何为我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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