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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键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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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这是警告-(2)

   李汲假意不悦,说:“阿兄已经问了许多,难道还不信我么?”略顿一顿,又说:“我二人俱抛下疑忌之心,则皆可活,倘若相互提防,怕是都难全性命啊。”

   这话本来是李泌昨晚所说,李汲还了给他。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所言不尽不实,这很正常啊,你何必追问不休呢?反正如今咱俩算绑一块儿了,你既不忍心残害自家兄弟的躯体,又要靠我保护……好吧,靠我相助,而我在此世无依无靠,两眼一抹黑,也得暂时依傍着你合则两利啊大哥。

   李泌闻言,就此缄口,不再问了。但他心中始终疑惑难解。

   曾经怀疑,这老鬼只是晋军中一个小兵而已,最多做到伍长什长,那么只要不隶属于弓队,不会拉弓射箭很正常啊。多数人都是习惯于自我吹嘘,自抬身价的,尤其在无从察证的前提下,小兵谎称是军将,完全可以理解。

   然而再一琢磨,若是普通小卒,能够知道那么多吗?不但于当日关中局势主要将领的姓名乃至表字全都信手捻来,甚至于万里之外的江东,司马睿王导等人名姓甚至履历,全都一清二楚起码比熟读史书的自己要清楚。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呢?难道本是文吏?可是文贵于武,自古皆然也就五胡政权和北朝例外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他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正在此时,薛家仆役过来,叉手请二李过去用餐。薛景猷铺开毡毯,请李泌对坐,李汲则只好跟那些仆役凑一堆。主人家的膳食颇为简单,主食是在篝火上烤热了的胡麻(芝麻)饼,以肉脯和菹(腌制)薤为佐,薛景猷连声致歉,说行旅之中,供客粗陋,还望长源先生您多海涵啊。

   据说他原本是打算多带点儿粮食蔬菜肉类出来的,甚至于还准备好了几坛酒,但遭到那名老仆的叩头苦谏。老仆说从梁山到奉天,五百多里地,走快点儿日行六十里,也不过熬十天的苦日子,仆役食水皆可自负,二郎和妾侍所需,车里也尽塞得下。倘若带上逾量的粮米肉类菜蔬,甚至于酒水,那就得多套一辆车啊,不但增加驴马驭手,还可能拖慢了行程。

   再者说了,如今兵荒马乱的,流民遍布四野,若是望见咱们车上携带的粮食,难免会起贪心,倘若起意行劫,你说咱们又要保护油壁车,又要保护运粮车,兼顾二郎您和食粮,人手方面就很可能捉襟见肘。还不如少带点儿,把粮食塞在包袱里和油壁车里,外人见不到,自然贪欲不易起,杀心不易生了。

   薛景猷原本不允,但其妻听老仆所言有理,便也从旁规劝,最后干脆把已经套上驴子的粮车给扣下了。姓薛的今日提起此事来,言辞中犹有憾意,说若非这无见识的妇人老朽阻挠,我今日怎么能拿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来款待长源先生您呢?老仆在旁听了,也不辩驳,只是连声致歉。

   李泌倒不禁高看那老仆一眼同时也更加鄙夷眼前这个肥硕无脑的薛景猷了。于是拱手道:“承蒙薛君收留,又赐予食水,但能果腹即可,安敢想望其它?且国家方遭动乱,我等也不宜……仆长年茹素,近又辟谷,实在无需太多。”他只吃了小半张饼几段菹胡芹,于肉脯则沾也不沾。

   仆役那边,吃得就更简单了,只有无油无芝麻的粗面饼和一点点腌菜而已。李汲虽然和仆役们杂坐,终究算是客人,除此外还多给了一小块肉脯。结果他一张饼三两口落肚,才得半饱,也不在乎脸面了,柱着拐蹩至毡毯旁,告声罪,把李泌吃剩下的也全都给席卷了一空。

   肉体告诉自己,这勉强算是一顿美餐了,但前世就是个老饕的灵魂却深感简陋粗劣他盼望着能够赶紧抵达扶风郡,这城市里总该有些好吃的吧。

   天黑之后,薛景猷躲回车里去睡了,李氏兄弟则与仆役们隔开一段距离,相伴而眠。李汲压低声音问李泌:“日间之事,阿兄怎知,只要射杀一人,彼等便会散去呢?”

   李泌回答道:“我看那些盗贼,虽然面黄肌瘦,窥伺我等时却无饥渴之意,必得之心。想来不久前才刚行劫,得着些吃食,还不甚饿,且我等身上,也不似带着大笔财货和食物的样子……”

   就此把老仆告诫薛景猷别带太多粮食上路的事儿,对李汲说了“车不甚新,也无华贵装饰,仆役布衣麻鞋,穿着亦很普通,因此那些盗贼掂量目标轻重,估算所得多寡,以及劫车须花费多大气力,抛下多少具尸体,就此心生犹疑,未必敢于冒险。倘若薛景猷不从其妻其仆之言,别有大车装载粮食酒浆,恐怕正如那老仆所言,盗贼觊觎之意更甚,贪得之心不熄,我等今日便难有幸理啊!”

   李汲点点头,称赞道:“阿兄果然见事甚明,反应又快,小弟不及。”心说貌似这李长源并不仅仅是个书呆子或者神棍嘛,观察事物和分析事物的能力都挺强啊,且有决断……

   李泌横了他一眼,叹息道:“吾弟天真,不谙世事,我便每常这般为他解说,教导于他可惜,如今只能与汝这老鬼交谈了。”

   李汲忙道:“须防隔墙有耳,‘老鬼’云云,阿兄休再提起。”心说其实我觉得你兄弟挺精明的,估计是早就被你给教出来了,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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