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同华巨寇-(2)
颜真卿说这是两码事啊,岂可混为一谈?况且“节帅归朝入觐,将数百兵护卫足矣,若两千众,因何为名?”
李汲笑笑:“自然是再运贡物入朝,且看此番周智光还敢不敢来抢!”
他一开始只是愤慨周智光,恶贯满盈而朝廷竟不敢伐,因为距离太远,我也懒得搭理你,谁成想你竟敢惹到我头上来,并且还挡了我的路!但是说着说着,心中却多少有了一些尚不成熟的想法,就此屏退闲杂人等,独与幕僚们商议说:
“前日贡奉,过华州而为盗贼所夺,我当更发为补。命两千精兵,伪做役夫,于车上暗藏兵器,再过华州。若还有盗贼来夺,便剿除之,讨回我魏博的脸面;若周智光知机,不复为恶,待我顺利抵郑,便邀其来会,于宴间责而擒之……”
杜黄裳问:“若其不敢来,又如何?”
李汲笑笑:“那我便将贡奉入于长安,使圣人知我魏博忠节君等勿忧,难道我敢将两千众,去攻郑县城不成么?”
众人心说,就怕你到时候搂不住火,一定要取周智光的性命啊……不过也是,两千兵,还是假冒役夫的轻步兵,也无攻城器械,相信你李汲不至于傻到会去攻打坚城。
颜真卿劝谏道:“兵卒而伪做役夫,暗藏军器,过华州入长安,若为人知,上奏弹劾,朝廷必治节帅不臣之罪。且魏博供奉,不过少许特产而已,又何须两千役夫?周智光若肯见节帅,责之可也,若无命而擒,也犯王法。恳请节帅勿为此孟浪之举。”
幕僚们也纷纷劝谏,要李汲再多想想,谋定而后动为好。
李汲摇头道:“奏入长安,卢杞或已上禀,而贡物却为所劫,不能抵达,则朝廷将如何看我?须更贡奉,以明我节若颜司马以为两千兵太多,则千人可乎?”
颜真卿说重新再发一批贡品是应该的,但节帅不必亲往。李汲道:“我若不去,谁敢保不复为贼所劫啊?”顿了一顿,又说:“或周智光见我旗号,不敢放肆,贡物才可顺利入京。”
他主意已定,谁都劝不住,杜黄裳便自请道:“愿从节帅还京。”心说我得跟着你,随时拦阻你操切行事。李汲不允:“我方寄重任于遵素,遵素岂可离开魏州?”当然啦,颜真卿总责魏博政事,也走不开;至于高郢,杜黄裳就没指望他能拦得住李汲,别火一上来怂恿李汲妄为就好了……
李汲点名尹申和云霖,命二人交卸手头工作,协助自己点选一千精锐,归往长安。而说到精锐,自以牙兵为首,总归是要带走一部分的,元景安也须从行。
但当日晚间,他却独召尹申云霖和元景安于后寝,直截了当地对他们说:“颜司马持重,杜遵素高公楚皆书生也,不足与谋。我此去,必要割取周智光的首级,方泄心头之恨!”
这仨都是李汲的亲信,与杜黄裳高郢等人不同,是属于上官说啥我就做啥,不敢轻易打回票的,尤其还都清楚李汲手底下的功夫。因而并不劝阻,只是问:“节帅欲如何做?”
李汲吩咐尹申,说你先期出发,带着麾下江湖异士,潜入同华两州,为我做这些这些工作……再快马寄密信给卢杞,要他在京中呼应。
四个人头贴头商量了半宿,尹申等方才领命而去。李汲才刚舒一口气,便听环佩声响,崔措自屏风后缓步而出,秀眉微蹙,责备道:“才刚吃了几日安生饭,郎君便又要弄险!”
李汲笑笑:“富贵险中求……且只须谋定而动,朱亥一锤,十万魏卒,俱落信陵之手算不得弄险。”
崔措道:“既云无险,我与郎君同去。”
李汲站起身来,上前搂定妻子,低声笑道:“我知道卿不放心,但你家郎君惯经大风大浪,总不至于在条小河沟里翻船不过区区周智光而已,比许叔冀如何?比仆固父子又如何?且你若不是这般形状,便随我归返长安,权当散心探亲,本无不可……”
因为经过李汲的辛苦耕耘,崔措也终于有了身孕啦,虽然肚子还不怎么显,但李汲前世就听说过,前仨月最容易流产,那还怎么敢带着她跋涉山川,跑远路哪?这年月的交通状况远非后世可比,马车也缺乏有效的减震系统,即便铺以厚褥,好人都容易给颠出屎来,何况孕妇……
由此关照崔措,说你还是在家好生养胎吧,我此去长安,主要是去进贡的,顺便跟李适好好聊聊,希望他能够支持我征讨天雄军,至于周智光,不过路途上一颗小石子儿而已,一脚便可踢开。
“要在周智光本鱼朝恩亲信,虽云义绝,恐仍内外援引。今鱼朝恩在圣人身侧,周智光在通途之上,若不铲除之,阿兄又不在长安,则我孤居魏博,如何能得安心啊?”
这话他不敢对颜真卿等人说,因为那老先生肯定第一考虑朝廷,第二考虑魏博,第三才是他李汲的生死荣辱,至于杜高等人,也多半会献计说只要恭顺,便无虞朝廷之疑。而李汲却觉得,以李豫的秉性,是不会主动帮自己搬开绊脚石的,那便只有自己把握主动权,抬腿去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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