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曹郸走后，老瞎子再次进陈乙的房间替陈乙探了下脉象，可是这次却和之前几次全都不同，因为看似四平八稳和之前相比毫无异样的脉象，一夜之后在老瞎子眼里，却有了一丝丝的下滑！

　　 老瞎子心神巨震，这不是普通的昏迷，而是有人在暗中下毒！

　　 而且这种手法，与老太师所中之毒极其相似，且更为高明！

　　 黄儿在老瞎子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来，绿儿还在睡着，眉头紧蹙，小脸发白，老瞎子示意两人出去，黄儿点了点头，紧张问道：“公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老瞎子摇了摇头，反问道：“这几天除了你们，有谁还来过这间房间？”

　　 黄儿想了想，还是摇头，“应该没什么人了吧？您这几天不是也一直都在吗？”

　　 老瞎子没说话，摆摆手示意她带着绿儿先出去，叫青丫头依旧在房外护法。

　　 黄儿认真点头，叫醒了绿儿，绿儿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陈乙，刚睡醒就心里一酸，眼圈又红。

　　 两人出去之后，老瞎子坐在床前陷入了沉思。

　　 照理来说，不该有这种想法的。他一直总觉的身边好像有一双眼睛，和一双看不见的手，可现在看来，他的感觉并不是神经过敏，空穴来风。陈乙目前的状态根本就不是急火攻心而引的旧疾复发，很明显是有一位用毒的顶尖高手在悄悄下毒。

　　 可依据寻常医理毒理，根本就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也亏是他在清凉山上待了五年，得了老道士的一些启发，这才知道用毒不止可以给人的身体下毒，至高明者，甚至可以直接下在人的精气神上，民间也有说法，譬如中邪之类的诡异病态，就是此类。

　　 当然，不排除一种真正的中邪。

　　 鬼神之说虽虚无缥缈，可在道门中人眼里，确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老瞎子自知道行不够，现在根本无法区分陈乙究竟是真正的中邪呢，还是被人下毒，只是凭直觉，中邪的可能性不大，更像是别有用心之人悄悄下毒。

　　 然而院里可以接触这间房间的，就这么几个人，谁都不像，也确实好像没有机会，除非对方武功层次高出他一个境界，否则怎么可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毒下了？

　　 本来十几位阳关高手的虎视眈眈也没有令老瞎子乱了阵脚，可今天发现了陈乙脉象中的异样，老瞎子第一时间竟立刻想的就是老道士。

　　 一辈子从来不依靠什么人的老瞎子，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恐惧。

　　 这可能是他们那种人之间的争斗了，修天道的诡异莫测，武道毕竟还是稀松平常了些，哪怕是曹郸，天下公认武道第一，剑术第一，在老道士那种人面前还不是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起码的一点，之前在清凉山上，经常会看见老道士会常常独坐山巅，神鬼不敬，诸邪不侵，一双浑浊老眼可以清楚的看到全天下的气运起伏。而他们活了一辈子，至死也不知道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皇室有钦天监，当年据说大周王朝始建的时候，那两位从南海而来的仙佛道侣，就是因为看中了玉京城磅礴的气运和与之相伴的恐怖地煞戾气，这才修建钦天监，以镇压戾气，引导气运。

　　 可转念一想，如今即使想到了老道士也没用。

　　 老瞎子下山的时候，当时皇帝敕封清凉山无极观为道门之首的圣旨已经传遍天下，这种据老道士自己说由皇室正宗敕封，并有礼部金册记录颁布，再加上崇玄署等一系列焚香祭天的正式敕封，对一地乃至整座天下的三教气运都会有极大改变，所以香火不香火的不知道，是非肯定是会找上门来的。

　　 果然不久，山上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位光脚的高大女菩萨造访。

　　 那位女菩萨从不登山，只在山脚一处凉亭盘膝枯坐，与凉亭毗邻的则是陈乙很多年前任性而为，大肆搜刮京官的腰包而改渠沧澜江，千里之外引来的浩荡活水。

　　 当时据说耗费数万人力。

　　 死伤不计其数。

　　 老道士曾经有一次很遗憾的唏嘘说道：“如果这臭小子欠这天下一个因果，就必然出在此事上边了。”

　　 而那位女菩萨莫名其妙的造访，每日枯坐诵经，就是为了超度曾经的那些亡魂。

　　 也仿佛变相的在质疑圣旨。

　　 有这样一件劳民伤财，且无任何实际作用的大型改渠的前事，这清凉山无极观如何做的了天下道门之首？

　　 老瞎子脾气不好，本以为只需简单出手打发了就是，可老道士却无奈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陈乙回不来，他便下不了山了。

　　 原来这位竟是，烂柯寺六目菩萨！

　　 天下三位天道宗师里，排名第二！

　　 第三则是龙虎山的飞升道人，至于这位为什么不来，老道士自言推测道：“舍不得那座飞升台。”

　　 老瞎子收回思绪，此次下山一方面是在受老道士所托，保护陈乙一个月，因为遗诏所涉及的太过于广泛凶险，一个阳关境界的青丫头根本应付不了，没有一位参商意高手坐镇，陈乙的处境将是步履维艰！而这一个月以后，他和老道士五年前的约定也彻底结束，以后想干什么干什么，闲云野鹤，游历江湖，过回从前的潇洒日子；另一方面，就是要把这件事告诉陈乙，烂柯寺的六目菩萨在清凉山，以当年那件改渠的事情做因果道场，老道士也无能为力。

　　 老瞎子以内力推行陈乙一个大周天以后，长叹一口气，陈乙头顶百会穴果然有一股刚刚出现不久的诡异淤气。

　　 他突然没来由地，有点心疼这个年轻人。

　　 这当然不是第一次。

　　 还记得在清凉山上，这个纨绔放浪整天无所事事，什么都不在乎的年轻人为了救当时练功差点走火入魔而死的青丫头，硬生生在山下一家一家的，头都磕破了，求来了百家灯火，这才为老道士争取了青丫头七日续命的宝贵时间，用来施法。

　　 也记得，还有一次，就是那次东海边上。

　　 臭小子说，他姐有个愿望，他也有个愿望。

　　 穿过这片东海，或许就是书里也找不到的，另外一个世界。

　　 他看了那么多年书，为的就是这个愿望。

　　 于是他在一个清晨，没有打扰同行的任何一个人，悄悄的沐浴更衣，无比虔诚的只身去了那片，即使三位天道宗师也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

　　 后来就被磅礴无比的无形气机，要走了大半条命。

　　 还有很多。

　　 这个臭小子，总能在不经意的瞬间，以极微小的善意触动他这个铁石心肠的老人。

　　 偏偏自己还要装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老瞎子无声笑了笑。

　　 就算拼了命，也要让你这臭小子醒来，你不是最怕欠别人的吗，可老夫偏不让你如意。

　　 窗外，天刚亮，屋内，烛先摇。

　　 一道道人影无声接近，人未至，杀气先至！

　　 屋顶护法的巫青握紧拳头，脸色阴冷，眉目之间英气勃勃，吩咐黄儿说道：“黄姐姐，请让还在大理寺的官员全都离开。”

　　 黄儿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她们都是公子最贴身的丫鬟，心照不宣，明白即使公子醒着，也一定会这么做。

　　 黄儿转头对身边的绿儿灿烂一笑，说道：“去，陪着公子。”

　　 绿儿两天以来，第一次眼睛里露出兴奋幸福的光芒，重重嗯了一声！

　　 老瞎子突然仰头对着屋顶的巫青说道：“青丫头，怕不怕？”

　　 巫青豪气笑道：“练剑五载，从未如此酣畅淋漓！您只管做您的事情，院里且先放心交给徒儿！”

　　 老瞎子微微颤抖，一辈子孤寡的老人想了想这五年，呢喃道：“这样的江湖，比什么都好。”

　　 屋内烛火熄灭。

　　 老瞎子掌心亮起一枚璀璨圆珠！

　　 屋外，一道剑气刹那破空而至！

　　 紧接着十道人影从碑林后方全部现身，巫青冷笑一声，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柄软剑，剑光如水，抖动之间，剑气如龙，瞬间迎上那股剑气，两两相撞，一片刺目火雨纷飞而下！

　　 十人分为三拨，其中一拨为首的是一位黑衣中年人，脸上有一条从左太阳穴到右脸颊的长刀疤，手里倒持一把长刀，身后有四位同样黑衣的中年汉子，尽皆手持同样长刀。

　　 巫青认了出来，眯眼道：“晋州的五虎长刀镖局？江湖里极有善名的长刀镖局，想不到你们也赶来做这黑心的买卖？不过据我所知，你们五人除了老大是阳关境界，其余四人都是伪境阳关，来送死？”

　　 那位为首的老大摇头道：“请姑娘再仔细看看？”

　　 巫青眉头微皱，那四人一字排开，一身气机顿时外放，刹那便漫天刀影，如山如岳，这正是上三境才独有的法天象地之景象，巫青嗤笑一声，意外道：“如此看来，那背后的雇主可真是下了大手笔啊，五个畜生都能得意忘形，只不过可惜今天以后，连畜生恐怕都做不成了！”

　　 长刀镖局的为首老大正要说话，却被令一拨人里的红衣男人竖起兰花指抢先道：“虎老大，少他妈娘们唧唧的，时间有限，干净利落的按计划杀完这几人，咱们全身而退领赏去！”

　　 巫青转头望向这一拨人，这一拨共有三人，论实力，隐隐感觉比这长刀镖局要好的多，全都是实打实的阳关境界，除去刚才说话的那位红衣男人气势最凌厉，另外两个一男一女，全都是腰间佩剑，面如冰霜，刚才那道凌厉剑气十有八九便是从这一男一女两人中的其中一位手里发出的。

　　 虎老大听见那红衣男人尖细的嗓音便心烦，皱眉道：“红烛先生，劳驾您能离在下远一点吗？”

　　 红衣男人捂嘴噗嗤笑了出来，“没出息的东西，果然不解风情。”

　　 随后眼神发寒，命令手下两位剑客道：“林白，听荷，你两个给我听好了，不管怎么样，一定得给我先取下这位小娘子的人头，要是被那帮臭男人先取下，你两就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和那小娘子的脑袋放在一起，交给我。”

　　 一男一女两位剑客毕恭毕敬的领命。

　　 虎老大冷哼一声。

　　 红衣男人笑嘻嘻道：“怎么说，虎老大？就让小辈们对付这娘子，咱们去专心对付那位？”

　　 虎老大哼声道：“如果红烛先生觉得害怕，我自己也未尝不可，只不过你的好处在下也一并收了！”

　　 “啧啧啧，瞧瞧！”红衣男人摇头嘻笑道，“说你们没出息还真别不服气，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虎老大眼神一眯，不再说话。

　　 而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是十人当中的另外两位。

　　 这两位也是一男一女，男的玉树临风，万般潇洒，此刻负手站在院子中央，竟是不急于杀人，也不好似根本不愿意和其他两拨人为伍，竟是先四周环视一圈，打量起了大理寺的格局建筑，而那女的却奇丑无比，带着一顶黑斗笠，可还是能看见里边的皱巴巴脸皮，形容枯槁，背上背着一把长剑，手里拿着一架古琴。

　　 巫青也没心思注意那两拨人，真正打起来，只要红衣男人和那虎老大不出手，她的胜算即使不高，也能有四成左右。

　　 然而院子里边的这两位，无论怎么看，都是绝顶高手的气态。

　　 可偏偏人家一句话不说，反而只听的屋顶上这几位谈笑间从容和气，竟好像今天他们已经稳操胜券了。

　　 巫青轻挽发丝，鼻尖重重哼了一声！

　　 红衣男人嘴角邪魅翘起，眼睛里闪烁着异样光芒，舔了舔嘴唇，轻声道：“可惜不是男人，这模样，真是让我都要怜香惜玉了。去，动手！”

　　 一声令下。

　　 虎老大也不愿输给这娘娘腔，低声道：“动手！”

　　 一男一女两位剑客瞬间长剑出鞘，身形倏忽即至，两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亮丽曲线，一前一后率先包围了巫青的身体四周，可那长刀镖局的四位汉子竟后发先至，刀影弥漫，刀势如山，一上手便是法天象地的磅礴气机，巫青眼神既凝重又兴奋，大声娇喝道：“来得好！”

　　 随即身形如泥鳅一样滑溜，轻而易举就避开了那一男一女两位年轻剑客的包围圈，以前学老瞎子的逃跑手段时还蛮不在乎，此刻竟是发挥了大用场，随即软剑横扫，一片清丽剑光挥洒，如山间大虫挥动尾鞭，格挡了大片刀影，而后借势后仰空翻，一柄软剑如灵蛇吐信，直取那女子剑客的眉心，女子心惊不已，哪能料到眼前这女子剑法如此奥妙，急忙用脚尖轻点男子剑客的剑背，身体后撤，堪堪有惊无险的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可男子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被巫青一脚踏在胸口，顿时气机不顺，一口血喷出来，身形也重重坠地！

　　 一个回合！

　　 巫青毫发无损，对方六人围攻，一人受伤，一人差点殒命！

　　 红衣男子眼神连连欣喜和意外，根本没在乎手下两人差点丢了性命，而是只专心看着巫青的剑法，啧啧赞道：“果然不愧是黄羊的徒弟，同样的阳关境界，他们要是单打独斗，恐怕连一招都撑不过去！”

　　 虎老大却沉声道：“老二，老三不可冒进，老四，老五用蛮力把她缠住！这女子剑法奥妙的很，很善于借力打力，你们切不可给她这个机会！”

　　 红衣男人竖起大拇指，“有虎老大这番真心告诫，我就放心了。”

　　 长刀镖局的四位中年大汉再次进攻，那一男一女两位剑客也回了一口气，再次飞身而上，巫青说实话也需要换这一口气。天下习武之人，别管你是曹郸还是下三境的末流武夫，换气是必然而然的，这就是为什么再厉害的武夫也抵挡不了纪律严明的大军铁骑，因为人家拼着数百人战死也不会给你这个换气的机会，在你一口气用完，第二口气将换未换的空档一拥而上，任谁都是多半要陨命的，区别只是上三境的顶尖武夫，尤其是参商意之后，气息绵长，浑身气机几乎可以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连绵不绝，也就是道门内功里所谓的一气撼昆仑！

　　 巫青躲避那一男一女两位剑客的包围圈还是很容易的，只是被那四位大汉的长刀劈下，她用软剑格挡耗费了不少气机，长刀镖局的刀法重在势大力沉，如山如岳，这与晋州大山大岳的地貌分不开，就如铜人金刚在南海边上长大，他进入阳关境界法天象地就是模仿大海潮起潮落的波涛汹涌。

　　 得了虎老大的指点，四位大汉分别从两个方向挥刀朝着巫青砍去，其中一个方向的两人依旧贯彻势大力沉的步子，而另外一个方向的则是敛去刀气不用，纯以大开大阖的招式抢攻。如此一来，巫青既要挣脱那如山岳一般的气机压迫，又要应对透体冰凉的冷冽刀锋，再加上那一男一女两位年轻剑客的鬼魅身法游曳身旁，冷不丁刺上关键一剑，巫青顿时落了下风，格挡了几招以后便捉襟见肘，六人见状知道方法奏效，更是一招接着一招，势要耗尽巫青的这一口纯粹真气！巫青突然眼神微寒，咬咬牙，用起全力，软剑释放一道惊人剑气逼开身旁的气机压迫，身形冲天而起，如一抹青烟消失在众人视线！

　　 “小心！”虎老大惊叫出声！

　　 下一刻，巫青果然又突然出现在虎老二的身旁，手中软剑如灵蛇一样迅速缠上他的握刀右臂，只轻轻一拉，虎老二整条手臂顿时鲜血淋漓，惨叫出声，长刀坠地，身旁虎老三挥刀相救，一刀斩向巫青后背，可巫青根本没有撤剑自保的意思，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一出手便是要以伤换命，只见虎老二右臂上的软剑一圈圈层层上盘，剑尖森然，猛然暴吐一股凌厉剑气，直接洞穿了这位虎老二的太阳穴！

　　 “老二！！”

　　 “二哥！！”

　　 长刀镖局剩余四人全都悲恸出声大喊，而巫青也结结实实的后背挨了一记重刀，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刷的一下便白了，其身旁游曳的两位轻灵剑客，相视一眼，极有默契的同时抢攻，两柄长剑在巫青吐出那口血的时候，就迅速向其心脏递出，红衣男人眉头一皱，突然大声道：“不对，快收剑！”

　　 话落，右手猛然一抬，一枚银针破空而去，“啾！”的一声，响彻众人耳边。

　　 可一男一女的两位年轻剑客本来就距离巫青最近，此刻全力出剑，速度极快，即使听到了红衣男人的警告也已然来不及收剑，巫青嘴角果然冷笑一声，刚取了虎老二性命的软剑真正的如灵蛇一般极有灵性的在空中划过一个巧妙角度，瞬间便来到两人的后背，只堪堪一个呼吸的时间，就直奔两人脖颈而去，可惜红衣男人那枚银针也后发先至，“叮”的一声击在剑身，软剑去势顿时一缓，而两位剑客也毕竟是阳关高手，应变还算迅速，掉转宝剑护在身前，竖在当胸，软剑方一缠绕便立时受阻，两人只觉眼前一亮，脸颊温热，鲜血直流！

　　 而巫青惨然一笑，跌落房顶，大口出气，后背的刀伤传来的钻心之痛令她脸色发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要不是那红衣男人出手，此刻横尸当场的就是三人了。

　　 红衣男人终于收起轻视，阴狠道：“好一个诡计多端的女子，跟谁学的？！杀虎老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杀我的林白和听荷，佯装重伤吐血，实则酝酿剑术，看来你可不止是会借力打力，还会扮猪吃老虎啊！”

　　 巫青脸色发白，吐血是真吐血，但倒是不至于重伤，点了几下穴道止了后背的血后，讥讽道：“就你们这点儿脑子也好意思摆出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只可惜我学艺不精，否则全都给你们送去阎罗殿！”

　　 一直在院中无所事事的那两位一男一女的顶尖高手，同样瞧见了刚才巫青的心机，男的眯眼道：“白鹿，这姑娘是天生的杀手啊！”

　　 女子一声不吭，轻轻抚了一下古琴。

　　 虎老大蹲在弟弟的尸首旁，虎目含泪，再无刚才淡定自若的神情，虽然明知今天必是一场恶战，结果也必定不会是完美的全身而退，可一上来就死了自家一位兄弟，还是恨的牙痒痒，就待亲自动手时，房门打开，一位素衣灰袍，脸色黄白黄白的疲惫老人轻轻站了出来。

　　 “黄羊！”

　　 “参商意中期。”

　　 所有人停下各自的动作，不禁退后了几步。

　　 唯有红衣男人目露兴奋，看了一眼院中的男女，冷冷道：“白鹿青崖，现在可不是看戏的时候了，我们四个一起上！”

　　 叫做青崖的男子摸了摸下巴，摇头道：“你们这帮废物，还是全力对付那女子比较好，黄羊的人头，我看还是不必掺和了。”

　　 红衣男子冷哼道：“谁杀了黄羊，谁就能得到整整五百斤黄金和那谪仙人的踪迹，你想独吞？”

　　 男子唉声叹气，耸肩道：“那要不你们先来？反正我们二人不屑于和你们争抢，你们打完了，打不过我们再上，当然如果你们杀了，那功劳赏赐，都归你们，这总行了吧？”

　　 “你！”红衣男人气极，伸出一双妙手，仍然是兰花指的姿势，指着英俊男子骂道，“卑鄙无耻！之前说的好好的，四人联手，黄金平分，那有关谪仙人踪迹的秘密也一起共享，此刻你看这老瞎子元气尚未恢复，就要出尔反尔？”

　　 男人不咸不淡哼了一声：“算你聪明好了吧？还有把手放下，我觉得恶心。”

　　 “你他妈才恶心呢！”红衣男子气的终于破口大骂，可偏偏只有这时候，才第一次像个男人一样。

　　 英俊男子似乎满意了些，笑了笑，没说话，一双清冷眸子直视老瞎子，浑身气机悄然释放，一道道无形罡气席卷，众人衣衫猎猎。

　　 女子则是端坐石桌，摆上那架古琴，背上长剑也解了下来，置于一旁，就像一位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风尘女子。

　　 整座小院里，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杀气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在这两位和老瞎子之间形成了。

　　 阳光境界巅峰，半步参商意。

　　 两人联手更上层楼，初具参商意雏形。

　　 杀人本事，天下第一。

　　 前两句，是曹郸的评价。

　　 后一句，是近年来，整座江湖的评价。

　　 陆相如和一位年轻司务突然来到后院，见此阵仗，立即大惊失色，只听老瞎子开口道：“去看看青丫头。”

　　 陆相如点头领命，飞身上了屋顶，红衣男人心生歹意，眼神一寒，屈指弹出一枚银针，可陆相如身形突然怪异一扭堪堪避开，着实令人难以置信。巫青调息完毕，气息基本恢复顺畅，只是后背刀口仍然传来剧痛，见着了陆相如凌空诡异的一扭，惊讶道：“好身手！”

　　 陆相如摸了摸额头，尴尬道：“就会点儿对付无耻鼠辈的手段，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不过老瞎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红衣男子眼眸瞪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眼珠子转了又转，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陆相如担心问道：“你怎么样？”

　　 巫青惨淡道：“打架肯定没之前厉害了，但是都到这个份上了，死战更厉害一些！”

　　 陆相如低下头，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