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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暗投明》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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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八章 辩驳群儒,奇物淮书-(1)

   关于祭天何礼,其实《礼记》里面说得很清楚: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

   这种东西在辩经之中属于基础知识,便是荆州学子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背个全文。

   实际上方才宋忠回答的礼为何物,也是基础知识,压根算不上论经。

   宋忠之所以如此不屑,其实原因有些复杂,最主要的原因,是看不惯秦瑱的作态。

   因为他自认学识了得,北边有个大儒郑玄,南边大儒便当以他宋忠为首。

   在他眼里,他和蔡邕郑玄是同一辈的前辈,秦瑱只是一个后辈。

   他之所以愿意前来,是看在蔡邕的面子上才来的。

   结果秦瑱这个后辈在他们这些前辈面前竟敢托大,这就属于不敬老者。

   其后李撰起来责难秦瑱,反被说得哑口无言。

   这固然是李撰学艺不精,可李撰却是他宋忠的徒弟。

   本来他就已经不爽秦瑱这个后辈了,见其驳斥自己弟子,自是越发不爽。

   所以他刚才言语之间,才有些训斥小辈的意思。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秦瑱直接上来就给他来了个王炸,询问祭天何礼。

   这个问题是可以在荆州讨论的么?压根就不是!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瑱这是在给他下套,只要他回答了这个问题,那秦瑱就会进一步引出刘表僭越祭天之事!

   到这一步,他就已经完全失去了驳斥的机会。

   毕竟刘表祭天之时,除了韩嵩一人苦劝之外,他们无人敢劝。

   不劝,就代表是默认了刘表的僭越行径。

   之前没有抓这种无礼之举,现在反而抓秦瑱迟到这一点,那显然是说不通的。

   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许久,秦瑱作为外人可以随便提。

   他们居住在荆州,还需要仰仗刘表的鼻息度日。

   现在和秦瑱一争论起来,那就是打刘表的脸,以后可就尴尬了。

   故而秦瑱现在提起这一件事,实质上就已经把他逼到了死胡同里!

   作为大儒,他宋忠既不能说不知祭天之礼,也不能直接说出祭天之礼。

   因而此时博学如他,也被卡在了当场,说不出话。

   只能双眸不善的盯着秦瑱,一言不发!

   不过秦瑱见此,却是微微一笑,回头对刘表一拱手道:

   “看来今日辩经,定是让夫子们颇为劳累!”

   “宋夫子累得难以回话。”

   “也罢,既是夫子不言,我便替夫子答之!”

   如此说了一番之后,他便回头对众人笑道:

   “所谓祭天之礼,乃圣王承天心,示有所先而不敢自专。”

   “故卜数择日,洁斋戒,肥牺牲,饰圭璧,精祠祀,以祭天地五岳四渎。”

   “一则谢天地承载之恩,二则告天子爱民之心。”

   “此乃天子独专之事,非诸侯可以僭越!”

   “今吾闻使君在荆州重开学宫,教化万民,乃牧使之德,承天子之恩,实是大善之举!”

   “然如夫子所言,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

   “诸位皆是大儒,即知其礼,当行其事,瑱此迟来,是失小礼,宋夫子由此斥责。”

   “只愿诸位莫失大礼,以致亲疏不定,嫌疑不决,同异不别,是非不明!”

   说到此处,他便对宋忠行了一礼道:

   “在下方才若有冒犯之处,便在此对夫子告罪。”

   “不知夫子可能原谅在下方才狂妄之举?”

   他这话,自是将话题圆滑的又转了回来。

   不仅没有如宋忠所想一般揭刘表的短,反倒称赞了刘表一番。

   在称赞刘表的同时,又暗中告诫眼前众人要遵守王命,承认了自己的失礼之举。

   正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堂内一众大儒见之,无不暗自点头,心想秦瑱狂是狂,可人品却不错。

   明明已经把宋忠逼得无路可退,但还是退了一步保留了宋忠的面子,确实有可取之处。

   而宋忠见得此状,自是神色复杂,想着自己活了几十年,竟然还不如秦瑱这小子坦荡。

   人家敢承认自己的失礼之举,他敢承认自己不敢劝谏刘表的错误么?

   思虑之间,他再看秦瑱只觉比刚才顺眼了不少,见其鞠躬致歉,便抚须叹道:

   “蔡中郎收的好弟子,如此观之,方才吾言过矣!”

   “不过今日汝为何如此迟来?若不说个清楚,难过此关!”

   俗话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秦瑱没有赶尽杀绝,他也不当继续发难,顺势便给了秦瑱一个解释的机会。

   缓和气氛,正是秦瑱的目的,他见宋忠问起,便是正色一笑道:

   “敢叫宋夫子知晓,在下虽无德才,却受家师之恩,常有尊师重道之心。”

   “此番虽是出使前来,却也知礼从宜,使从俗之理。”

   “正是礼尚往来,知道诸位在此,特为诸位准备了一些薄礼。”

   “不料时间太过仓促,让诸位久待如此,着实不该!”

   他这话一说出来,瞬间便将刘表刚刚拉来的仇恨消弭无踪。

   一众经学家听着人家不是故意晚来,而是为了准备礼物之后,便即没了刚才怨气。

   人家这哪里是失礼托大,分明就是礼数太周全,反倒错估了时间。

   这种情况下,秦瑱晚来这事,怪不得秦瑱,而是怪刘表准备的不够周全!

   大儒宋忠听得这番解释,自是点头:

   “若是如此,倒也不枉汝师将家传皆授与汝!”

   “方才吾言有些过激,若有不当辱及尊师之言,还望小友切莫见怪!”

   在东汉之时的大儒就是这样,不管才学如何,起码都是比较实际的。

   秦瑱对他一番道歉,他也意识到刚才言语过激,索性也对秦瑱致歉。

   秦瑱见状,便是摇了摇头笑道:

   “无妨,先生也是不愿看到在下辱没家师,在下当谢先生提点之恩!”

   二人如此作态,众儒学家自也点头称善。

   不过宋忠这边刚解决了,却又见一人起身道:

   “吾闻阁下昔日曾从蔡公而学,尽得蔡公真传,不知治何经典?”

   秦瑱听着,扭头一看,只见起身的是个中年人,他也懒得问其姓名,只道:

   “寻章摘句,世之腐儒也,何能兴邦立事?”

   “吾师蔡公乃为国事徙于江海吴会十二载,从未言何治典!”

   “只知心忧国事,夙夜忧叹,未尝教吾句读之解,只教圣人之意。”

   “君即知吾得师家真传,何以又用这等笔砚之间的小道问之?”

   那人便是綦毋闿,也是一个学士,听得此言,不由皱眉不语。

   然则他不说话,颖容却是一阵不满,抚须质问道:

   “汝此言吾甚难苟同,虽说蔡中郎一心为国天下共知,可中郎却从未言说经传为小道。”

   “但通一经,可举博士,吾等学子谁不以经立身?即不治经,身何以立?”

   “汝言此为小道,但不知大道何为?”

   秦瑱听着,回头见其老迈,又坐首位,知是颖容问话,即笑道:

   “若依夫子之言,则儒学难兴矣,家国当衰矣!”

   “须知儒有君子小人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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