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十一)-(1)
天阴3
谷梁君昱面红耳赤,冰凉的海风都吹不走他脸上倔强的热气。
这画本中的画儿一副比一副不堪入目!
南月回有意途中折返, 还特意隐去了自己的气息不让谷梁君昱发觉。
谷梁君昱在人情世故上单纯得像孩子, 像是南月回既已说走了, 那他便不会再多想着什
么南月回是否会偷偷躲起来偷看自己之类的,更别提如今他的注意力已全全放到了画本上头,更是无暇思考更多的有的没的。
但倒也不是个人人都可欺的二愣子, 很多事他虽不多想,但你一点他就透,通俗点说,白甜可不傻。
南月回躲在某颗树上,拨开交叉的树枝,露出一颗脑袋,遥远地盯着那方在某棵礁石旁浑身发抖的谷梁君昱。
忍耐得浑身发抖。
忍笑。
那边谷梁君昱看得血气贲张, 自以为是被气得, 内心拒绝着承认自己身体很诚实的害羞着一页一页往后翻看还下意识地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南月回感觉自己憋笑憋得快爆炸了, 明明谷梁君昱是面朝大海背对小岛, 只能看到他纤瘦的人影和漆黑的后脑勺,可他的脑海里却能清晰地浮现谷梁君昱的神态, 想着就好笑。
“哎, 少年郎啊这就是男孩儿成长为男人的过程”
南月回这会儿还蹲在树上嘚瑟, 就见谷梁君昱捏着画本,内劲一爆, 把那画本给震碎成了碎片。
南月回惊得呆若木鸡, 片刻后回过神来一声悲痛欲绝地惨叫, 闪身到谷梁君昱身边蹲下,痛心疾首地捡画本碎片。
“啊啊啊,我的宝贝!我珍藏多年的宝贝!啊啊啊”
谷梁君昱隔着飘落的碎纸片看着他:“……”
他忽然想起,当初剑锋指着他男性雄风时,也没那么悲壮慌张。
南月回平日里爱好颇多,且忒被赞同一些仙人的看法。欲不可纵,欲不可禁。男女居室,人之大伦,独阳不生,独阴不成。地地道道的道家思维,因此认为饮食男女是人之天性。只是,授道的时候可能有些失了火候,未注意青少年个体差异,所以现在有些……放飞自我。
他对于这类书籍画本的热爱其实很趋于表面,甚至认为并无不妥,熟悉他的人也都了解,他不过是一种非常单纯的欣赏角度。
但谷梁君昱就怎么看他怎么变态!
南月回正收集自己的宝贝碎片,就见剩余那些还躺尸在沙石上的纸片烧起一团团黑色的火。
“你这臭小子!”南月回站起来,都气笑了,“自己取完经满意了就毁尸灭迹?啊?我跟你说,你这叫什么你知道吗?幼稚!”
谷梁君昱哼道:“我本来就比你年轻啊,师伯。”
南月回道:“呵呵,你小子平时让你叫你不肯叫,这会儿倒是叫得挺顺口啊,怎么,突然就习惯了?嘴不打瓢了?啊?”
谷梁君昱耸耸肩:“嘴打瓢这事,也不是我能说了算。它说好就好,说不好就不好,我也很无奈。”
南月回又被噎住了,手指指着他直颠,最后还是被气笑了:“好你个小子,记忆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变得和以前一般伶牙俐齿了呀你。”
“承蒙大师兄夸奖。”
谷梁君昱煞有其事地作辑,道:“大师兄,若无它事,我去找我的夫人了。”
南月回:“……”
这死小子还没成亲呢就这么秀,成亲后还得了?!
南月回气不过,自己喜爱之物被毁,自是不会同往常那般随性好说话,“不成不成,不得走,你看看你,啊?你师伯我从你未懂事儿时就带你下钟山四处闯荡,体验人间百态,完了你还给我到处拆楼到处跟着你后面给你擦屁股善后,和你那师傅一德行!你倒好给我珍藏多年独一份的宝贝给撕了,你赔我!”
谷梁君昱嫌弃地咂嘴,鄙夷道:“师傅曾言,胡说八道者皆尤鬼怪所附,应当除之灭之。”
“哪儿胡说八道了?”
“呵呵,就你?肯借我翻看的东西,铁定早就抄画了好几份藏着了。”
南月回:“…………”
还真让这小子猜透了哦……
南月回不耐摆手:“走走走!去找你媳妇儿去!”
谷梁君昱也是跑得快,若不是南月回眼睛足够刁钻,定会漏看他被头发遮住只漏出一侧红彤彤的小耳廓。
汤杏并没有回到小屋,则是在小屋周围的林子里驻足。
她在这片茂盛绿云中,寻到了几颗不起眼的杏花树。
杏花比梨花桃花开得都要早,没有桃花明媚,没有梨花清雅。杏花的特点太过中庸,如果不了解这花中的区别,很容易被认错。
她走了过去,伫立在杏花树下,想入非非起来。
回想过往。
赫萝已经从远方跑了回来,伤痕累累,却依旧笑容明媚。
“杏大人,我回来了!”
汤杏轻叹,抬手在它额上点了点,也不敢用力:“你啊,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还手就别傻呆着让人打,当时耳旁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