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岛(十二)-(2)
除非,你本就被卷入这场轮回中。
最后这句话,黑无常君未开口,密语传音给了汤杏。
汤杏还未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抬头却已见不到黑无常君的踪影。
说起来……为什么黑无常君大人也会在岛上?
说来也巧,黑无常君刚走,汤杏刚一起身要带人回屋,南月回倒是来了。
南月回虽然方才嘴上说着不管人,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惦记,便自己一人跑了来。
却不料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
“这是怎么回事?!”南月回震惊又担忧,于汤杏跟前弯下腰,蹲下身,本能地手指伸向谷梁君昱的鼻息出,又搭上他的颈脉。
他眉宇渐渐舒展,松了口气道:“幸好,气息虽然微弱,但索性这命是无碍了。”
南月回看了看满地的血和那双手,入鬓锋眉紧颦,“他的手臂怎会……”
汤杏听着‘手臂’二字,眼泪便不可控制的从眼眶里掉落出来,将早已干涸的血染湿,留下数条曲折的红痕。
“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聪明,才让他那么痛苦的……”
汤杏忍住不哭,可是只要一看到怀里的谷梁君昱如今的模样,她就控制不住情绪。
南月回也很是耐心,没有呵斥她保持冷静的情绪,尤为善解人意地聆听她断断续续有些模糊的诉说。
“我真的是大错特错了,我不该仗着君昱肯定不舍得伤我这种想法,做这么残忍的决定……”汤杏哭得嗓子都哑了,鼻子塞得呼吸很不通畅,声音都变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知道我现在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只想他能好起来,可是……可是他的手怎么办啊……他的手那么好看,那么温暖,是要握着雪杏,为百姓赐福,降妖除魔的啊……”
南月回不言,幽幽一声叹息。
“南月回先生,我知道你和李先生是当今世上最通晓奇门遁甲,偏门医术配方的,所以,在你们所阅览过的书籍中,有没有什么……可以把手臂给给接上去的?”
南月回道:“不用手的奇门武功和道法倒是有,但接上去……”
一声轻叹,将汤杏的希冀扑灭。
“就……就没有办法了吗?”
“杏儿姑娘,你是神,而我和李簌,不过只是一介凡人。你神都做不到的事,我们人类,又怎能做到呢?”
汤杏默了,望着怀中的少年,用还算干净的袖子给他擦去脸上的污垢,“你怎么就这么干脆的砍手呢,你虽然从来不说,可我清楚得很,你可臭美了……手没了,你还怎么臭美?你还怎么换那么多漂亮衣服?袖子里空荡荡的……多冷。”
南月回道:“杏儿姑娘,虽然如今让你考虑多余的事是有些不体谅人,但当务之急,在下还是要说上一说。”
汤杏点点头,也不是什么不识大体的人,道:“其实我也有一事,想要与人商量。”
南月回顿了顿,道:“莫非,杏儿姑娘所言之事,同我的,或许是同一件?”
汤杏抬起头,“是关于三日后,仙门道家集结,前来围剿风铃岛的事?”
南月回微微一惊,随即平静道:“确是此事。”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有了些对策,但……”汤杏望着谷梁君昱已经不存在双臂的身体,“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汤杏隐瞒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而这个秘密,除非那个人出现,不然,她只能烂在肚子里。
等着秘密可以言说时,若是有机会,她会选择使用那个东西的……
即便,她再也不能陪伴谷梁君昱。
二人将谷梁君昱带回了小屋,南月回便见李簌竟等在院口。
南月回望着李簌波澜不惊的神色,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方才,确实是有些冲动了,说了一些混话。毕竟,他该是这世上除了忘泉师兄外,唯一清楚他的人。
他的情绪不能过于浮动,出手战斗也不可发挥全力。
因为李簌就足足六成的功力,全都用在了封锁封魔洞上。
封魔洞便位于钟山相隔百里外的废墟,那儿曾经听说有一座庙,千余年前香火旺盛,可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便被人毁了去。
自此,这附近时常出现暴尸街头的百姓,故而烛龙再次现世,将那片废墟变为了封魔洞,用来封锁那些怨灵和妖怪。
而正巧,百里之外就是钟山烛阴派,更是采用了掌门直接镇压的方式,分去自己的六成功力,来护住这封魔洞。
只剩下四成功力的烛阴派掌门,故而大多时候不会亲自下山解决除魔等大事,因为控制的距离到底有限,一般不会轻易下山。
可李簌不同,他真是天生修仙的料子,他可以无视这种距离,实力虽然是缺少了六成,但仍旧是足够让别人畏惧,且世人其实根本不知道李簌目前的实力也不过只是四成的水准罢了,若是知道了,恐怕这朝夕君子也叫不出口了,大概都改叫朝夕大帝了。
但话虽如此,李簌也并非是无敌了。他到底只是只剩下四成功力,还要在极远的距离控制封魔洞的结界。这情绪若是随意波动,结界很容易不稳。
李簌固然性子有些薄凉,但却是更是个顾全大局之人。
或许,即便有那么一丝丝的小波动,他也会为了大局而强迫自己继续薄凉。
这些,南月回都尤为明白,可刚刚实在是气不过他那副淡漠的样子了。
李簌望着南月回背着的谷梁君昱,瞳孔一窒,很快恢复过来,缓缓道:“君昱的手……还能回来么?”
南月回望着他,摇了摇头。
汤杏垂下眼帘,道:“是我害的……”
李簌看着汤杏,又对南月回道:“月回,你送君昱进去,我有些话想对汤姑娘说。”
南月回一点头,带着人进去了。
汤杏跟着南月回在院子里坐下,桌上还放着先前未下完的棋,他道:“汤姑娘,会下棋吗?”
汤杏顿了顿,有些不解,为何都这样了,还能有此雅兴下棋。但李先生这么说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汤杏道:“我,我只会五子棋……”
李簌道:“好,就五子棋。”
二人下了一轮,由于汤杏对于李簌来说实在太菜,不出十个字,便被干掉了。
“……”汤杏本来就心情低落,这会儿被秒杀,心情更是跌落谷底。
李簌道:“看得出,汤姑娘此刻心烦意乱,可下棋,还是需要静下心来的。”
汤杏道:“李先生,您该理解我现在是不可能”
李簌打断道:“我在无法冷静的时候,便会努力去思考,这棋该如何走,该如何下,后面的子又该怎么走,又有几种可能性。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这一盘棋的状况,不会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汤杏沉默地听着,好似听出了些什么,又觉得李簌或许只是单纯得在讲下棋。
“冷静下来,才能为接下来更好的做打算,不是吗?”李簌不知何时,已经清空了棋盘,又落下一子。
汤杏似乎有些领悟了,取了一枚白子跟上。
渐渐地,林子里偶有鸟鸣,风儿簌簌,花香缥缈,汤杏的心开始走向沉静。
静下来后,汤杏开始可以思考了。
这一局,汤杏竟过了五十个子才落败。
李簌赞道:“汤姑娘下棋,倒是比某些人好得多。”
汤杏望着李簌,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李先生,我现在才想起来,其实这个问题我先前看到时就想问了,可是一直没机会也没想起。”
“何事?”
“李先生,我知道您有一张人型符,可以……借我瞧瞧吗?”
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