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1)
今年的寒假比往年早一些,除夕是一月三十一号,去年是将近二月中旬才过年的。我数着日历盼望着今年战友聚会的日子,我爸说定在初八,陈叔叔家。
可年初五这天,外婆住院了,急『性』胰腺炎。
舅舅打电话给我们的时候是半夜三点,我妈急急忙忙地把睡得半梦半醒的我拽起来,连鞋都没来不及换,就打车赶去医院。
外婆要挂水消炎,医生说最好住院五天,三天后复查。我妈谢天谢地地拜了一圈天上神仙,连月老都不放过。外婆却孩子气地说,“不能吃肉,烧菜又不能放油,岂不是要让我出家当尼姑!”
“哎哟,妈,你就管住自己的嘴吧,你是病人,要听医生的话!”
所以,到底谁是女儿,谁是妈?
我看着我妈“教训”外婆的样子,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几十年后我和我妈的相处画面,想象着我妈被我“教育”得一愣一愣的,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嗯嗯,应该很“解气”!
外婆住院的这几天,舅舅和我妈轮流照看外婆,舅妈要照顾弟弟,而我,不需要被照顾。
上次的战友聚会,陈瑞生病,陈叔叔一家缺席;这次的战友聚会,外婆生病,我们一家缺席。
我看着墙上的日历一天天地翻过去,等到初八这天,已经是外婆住院的第四天了,明天她就可以出院了。
外公被留在了乡下老家,他也想来,可舅舅和外婆都不许他来。他自己也是老寒腿,年轻的时候曾经从断桥上摔下来过,耳朵基本处于形同虚设的状态半个聋子。舅舅的意思是,外婆出院后在他家住三天,然后他再把外婆送回乡下。
妈妈不放心,我知道,她是想把外婆接回我们家住。可她又不像舅舅,过年还有寒假,我爸也要上班,她两天后也是白班,没人做饭。
而身为全家唯一闲人的我,很不幸地,不会做饭。
“我就住你弟弟家,就这么定了!”外婆安抚地拍了拍我妈的手,“你别瞎『操』心,住哪儿不一样?你要真的不放心,就让伊一多来陪陪我!”
“外婆,我每天都去陪你,你到时候可别嫌我烦!”我刚扑进外婆怀里,就被我妈揪了起来。
“小心碰到你外婆手上的输『液』针!”
第二天,外婆出院,住进了舅舅家。
因为寒假还没过,舅舅家时不时有学生家长过来拜年,他们一家在外面招呼,我则陪外婆窝在小房间看电视。
外婆不喜欢看那些吵吵闹闹的电视连续剧,她喜欢听戏,以前在上海当马路工人的时候,外公就经常带她去“大世界”听戏,看杂技,一玩就是一整天。
自从有了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后,她和外公基本没换过其他台,一直是戏曲频道的忠实粉丝。
看了一出越剧选段《五女拜寿》后,外婆怕我闲着无聊,把遥控器递给我,“伊一啊,你想看什么台你自己换,陪我这个老太婆看这个很没意思吧?”
我打了个哈欠,挽着外婆的胳膊摇了摇头,“没有啊,挺有意思的呀,外婆你要是想听我还能给你唱呢!”
“哎哟哟,我们家小伊一长大了,还能给外婆唱戏呢!”外婆很配合地笑着问我,“你都会唱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