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青雾冥火-(1)

　　宋伈的嘴角都是血，两颊遍布泪痕，整个人看起来尤为狼狈，女孩就像是她裙裾间绣着的那些凋落的木芙蓉，盛极过，便衰败了。

　　 她此时的笑容也是如此，如同是掉落在水面的纤弱芙蓉，映着水色，埋入死亡。

　　 萧千凝的眼睛有些发酸，宋伈最后的请求竟然是这个，她明知道自己肯定会答应，可是她却那样小心翼翼，那样卑微哀求，就像是拿她余下的生命来换取一点点奢望已久的温暖。

　　 她对着女孩笑了笑，极尽温柔道：“嗯，你想叫就叫姐姐。”

　　 宋伈满足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她仰起脸，天光正盛，没有狭隘的深巷，将天空割裂成狭窄的一道，也不会有可怕的笑声，潮湿的黑暗，更不会有那些将她束缚在永无天日的黑暗里的那些人。

　　 她看到辽阔的天空，看到璀璨的光芒，看到身边的少女。

　　 那是自由，光明，还有温暖。

　　 她终于破开了狭隘桎梏的巷子，握住了梦寐以求的东西。

　　 “姐……姐姐……”

　　 宋伈安静的闭上了眼睛，满是鲜血的嘴唇勾勒出温暖的弧度，她的手从萧千凝的手中无力的摔了下去，径直的落在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萧千凝的唇瓣微微动了动，睫毛轻颤，她将手打湿，用水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宋伈的脸，擦干净那些血，那些泪。

　　 将女孩的脸擦干净，萧千凝有些颤抖抱紧宋伈，唇瓣在她的发间摩挲，“嗯……”

　　 “姐姐听到了，伈儿……”萧千凝的喉咙有种冻住的痛楚，让她几乎出不了声音。

　　 怀中的宋伈，几乎以一种痛心疾首的方式和十一年前，在她怀里死去的萧宁重叠在了一起。

　　 萧千凝感觉自己要忍不住了，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心底，她的眼睛里流淌出来。

　　 萧清选一直无声的站在她的身旁，这个位置，也诡异的和当年的少年重合了。

　　 墨绿色的光芒随着流淌漫过地面的河水，在翻腾搅弄得浑浊的水里，仿佛碎了一池玉色般的星光，‘呲’的一声，火焰在水面上燃烧了起来，三千洛水，漫漫古城，所有被洛水河水淹没的地方都燎起了墨绿的火。

　　 白墙黑檐，寻常巷落，桃红柳绿，阡陌石道，到处能够看见墨绿色的火焰，在渐渐升起的日光里，平静地缓慢的燃烧着。

　　 这种火没有火焰本质的滚烫灼热，它是在燃烧着，可是却没有一点温度，反而带着一种仿佛从九幽地狱的最底层，延伸而来的寒意。

　　 那是一种接近死亡，接近腐朽的寒意。

　　 萧千凝还紧抱着身体渐渐冰冷下去的宋伈，这些年她早就以为自己的心在战场和血液里浸泡的比石头还硬，真的是这样以为的。

　　 可是到了这座古城，有些事情在不断偏离轨道，偏离她的预算。

　　 未竟之城里，她清醒时露出的软弱，还有此刻，宋伈身上发生的悲剧，真真正正刺痛了她。

　　 眼眸中映入一片浑水里燃烧起来的墨绿色火焰，那种绿色是一种深深的绿，高雅明静，就是老院里一口幽深的古井，更像是簌簌潇潇山林间一汪深邃的幽潭。

　　 火焰的颜色也不是一层不变的墨绿，时浅时深，单薄的一簇火苗燃烧，便是浅浅的墨绿，有些像是深绿色，重重叠叠、层层络络的火苗绵延在一起，便成了一种诡异的接近墨色，接近漆黑的火。

　　 萧千凝伸手，拂过水面燃烧的火焰，那火就像是一个静雅的虚幻梦境，没有一丝灼烧的热度，甚至还带着一种寒气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