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窝里横!-(1)
向财东一直以为自己巧取豪夺算计陈孟之家财和政府资产的事做得天衣无缝,没人晓得。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天大的秘密最终会被卢宗汉手下的一个勤务兵在陈次之面前给捅了出来。
终于弄清了事情的真相,陈次之从此对向财东怀恨在心,惦记着总有一天要找他当面对质,给大哥讨回个公道。不过,随着卢宗汉手下的队伍被解放军大举剿灭,此事过去已久,死无对证,向财东更是将诸抛之脑后,顾自躲在铁龙观吃肉喝酒,逍遥快活。
就在解放军进驻古河口的第二天一大早,向财东起了床,端着盆水在道观里洗脸,忽然发现毛巾上破了个洞,草草地擦了擦脸,将毛巾朝门外一扔,气哼哼地说:“这他娘的什么毛巾,才洗几天就烂了。”
周国卿在一旁调侃道:“司令,您脸上的胡茬儿也太硬呛了,别说是毛巾,就是个女人的脸蛋儿,也会让你给扎破啦。”
向财东伸手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子,自嘲地说:“也是,这都好多日子没刮过脸了。”回头招呼黄道长:“假待诏,把你那破家伙什拿出来,给老子刮刮胡子!”
待诏是山里的土家人对剃头匠的一种习惯称呼。黄道长年轻时跟人学过几天,师傅送了他一套剃头用的剪子和剃刀,用一个小木箱装着,虽然过了几十年,但还时不时拿出来给自己修修脸,偶尔也给别人剪个头发。因为手艺不精,除了会剃光头,稍一点头发就会被剪得不伦不类。所以,向财东喜欢嘲笑他,称其为假待诏。
黄道长起床后刚拉了抔屎,听见向财东招呼自己给他刮脸,也不推辞,拿出箱子,从里面抖出一块围布系在向财东面前,将剃刀在一个长条形的马皮翻来覆去地磨砺了几下,装模作样地说:“司令,坐好了,我先给你刮刮脸,再帮你剃个美头,包你年轻十岁,走出铁龙观就能迷倒一堆堂客。”
向财东一脸刻薄地说:“就你这手艺,还是算了吧。我怕剃了头,连只蚊子都不敢叮我了,那可真是丢了你师傅的面子哟。”
“嘿嘿,哪能呢,我师傅那手艺我还瞧不上哩。”黄道长握紧剃刀,麻利地在向财东脸上一刮,那黑黑的胡须一下被剃掉了好大一片。
一个匪兵忽然从外面跑进铁龙观报告:“司令,独眼龙来了。”
向财东还没开腔,周国卿有些纳闷地抢先问道:“哎,这独眼龙不在榨坊待着,司令又没召他,他怎么就自己跑来了呢?”
向财东皱起眉头,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示意黄道长停手,朝匪兵问道:“人在哪里?”
“司令,他就在外面,正抹着鼻涕哩。”
“去,把他给我叫进来。”
“是!”
匪兵跑出去,一会儿把独眼龙给叫了进来。独眼龙穿了身油渍渍的衣裳,腰里扎着汗巾,脚上穿了一双半新不旧的草鞋,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刚进门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朝向财东哭诉道:“司令,昨天夜里,解放军突然袭击了榨坊,把长杠子和春大汉他们几个全都给打死啦……”
向财东一把扯掉身上的围布,怒斥:“妈的,一帮废物。让你们打冷枪,居然把自己给搭上了,真他妈废物!”
黄道长放下剃刀,用手捻着下巴上的一小撮山羊胡子,琢磨了好一会,问独眼龙:“解放军又不是神仙,怎么会识破了你们,跑去袭击榨坊?会不会是你们露出了马脚,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独眼龙可怜巴巴地说:“这个……我也不晓得呀。昨天是有几个解放军进过榨坊,看我们榨了一会儿油就走了。我们谁也没开口和他们搭过腔,更没跟他们打过交道,怎么可能会露出马脚?再说,晚上我只指派了了长杠子一个人拿了两颗手榴弹,单独去方大友家的屋后袭击解放军。还特意叮嘱他,让他把手榴弹往屋顶上扔,然后不管炸没炸着人,扔了就跑,哪想到居然被解放军给打死了……我想来想去,恐怕是先前那几个解放军认出来他就是我们榨坊的人,所以顺藤摸瓜,就找到榨坊去了。结果春大汉他们抵抗不及,被解放军一窝给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