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喜忧参半-(1)
覃月月和大左同住一屋,其实是有用意的。她知道陈孟之一直很在意自己,所以拿这个办法去激将他,让他主动来找自己。进房后,她本想让大左上床睡觉,自己偎在躺椅上等陈孟之。但大左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也不肯上床睡觉。覃月月只好和衣半偎在床头,大左歪在躺椅上,身上盖了张毯子,慢慢等候。
午夜时分,门外果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大左一下掀开毯子跳起来,伸手握枪,摸到门边,小声问:“哪个?”
“我。”是陈孟之的声音。
一听陈孟之来了,覃月月也翻身下床,轻轻拧了下床头桌子上半熄未熄的油灯,让灯芯燃起的微弱光亮变得更亮些。
大左打开门栓,将门启开一半,陈孟之身上披件皮袄,手上拄着棍子,阴沉着脸一步跨了进来。见大左和覃月月并未宽衣解带,似乎正等着他来,假装咳嗽了一下,明知故问:“你们……还没睡觉?”
覃月月挑着眉眼,回敬道:“你不也没睡吗?半夜三更跑到我这里来,就不怕你太太吃醋?”
陈孟之过去靠着床沿坐下,双手扶住棍子,讪讪地说:“她吃了安眠药,刚睡下,吃什么醋啊。”
陈太太因为身体抱恙,最近一直失眠,每晚睡觉之前总要吃一两片安眠药才能入睡。陈孟之故意在书房里假装看书,磨蹭了很久,等太太吃了药躺下后才敢放心的来找覃月月。所以,尽管覃月月的话里含有挖苦之意,他也不想和她斗嘴。
大左掏出手枪,轻轻开了门,伸出头去朝院子里观望。陈孟之以为他担心有人在外面听壁脚,不在意地说:“放心吧,这里是陈家老宅,里里外外都有枪兵把着门,没人敢随便闯进来的。”
其实大左的意思,是想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让彼此有机会交流一下各自心中的情感,再顺理成章,慢慢谈起缴械投降的事。覃月月却似乎想避免和陈孟之之间有什么嫌疑,主动说:“我们还是去院子里光明正大地坐一会儿吧,免得被人戳我的脊梁骨。”话完,看了陈孟之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陈家老宅靠近河坎边有一条回廊,上面盖着瓦,用来遮风挡雨,下面放着一长排带靠背的坐椅。坐在廊下,白天可以观赏远处的风景,晚上则能听见几丈高的悬崖下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陈孟之和覃月月借助淡淡的月光,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因为已是冬季,加上又到了午夜,屁股坐在冰冷的条椅上,有种凉嗖嗖的感觉。
“啊嚏!”覃月月刚坐下,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陈孟之在黑暗中默默地取下自己身上披着的皮袄,递过去给她披上。覃月月心里涌过一股暖流,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说:“衣服给我了,你不冷吗?”
陈孟之嘿嘿一笑:“我穿得厚实。再说,能挨着你坐,心里也热乎。”
覃月月白他一眼,嗔道:“几十岁的人了,还说得这么肉麻。”
陈孟之感慨:“不是我肉麻,是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我们都半截身子入土了。月月,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当年要不是我顾及家族的名利,不敢毁了我和太太的这桩婚约,你也不至于过成现在这样。你晓得,我和太太并没有什么感情,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宁愿舍弃身上的这些虚名和整个家族的利益,和你白头到老,做一对风俗夫妻。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啊……”
覃月月捂住脸面,嘤嘤地哭泣起来,埋怨道:“当年你要是能跟我说这些话,我也不至于那么反感你。现在,都水落三秋了,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