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惊弓之鸟-(1)

　　 月黑风高。几棵巨大的树冠形成的阴影在迷朦的夜色中显得隐隐绰绰，看上去有点讳莫如深。树影下的徐甲武家，灯火全无，一片寂静。

　　覃天带着李忠和战士们顺着小路悄悄逼近，在屋角停下来暗暗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示意大左和副射手在屋前架起机枪，对准大门，然后让赵小新带上几名战士绕到屋后，卡住后门，对木屋形成包围。

　　部署完毕，覃天和李忠带领剩下的两名战士快步移动到大门外，贴住板壁听了一下动静，感觉屋里有轻微的呼噜声。覃天一手握枪，另一只手突然摁亮手电，李忠和两名战士十分默契地同时飞起一脚，“咣当”一下踹开大门，端着枪冲进去低吼：“不许动！”

　　雪白的手电光柱下，只见徐甲武一家三口挤在一个临时开设的地铺上，被破门而入的战士们吓得一阵惊叫，缩在被窝里一边发抖一边求饶：“饶命，饶命……”

　　覃天迅速用手电朝屋里照射一下，发现靠南侧的隔墙上有一扇门，冲过去一脚将门踹开，发现里面原来是一间卧房，一张破旧发黑的木床上，被子被零乱地掀开在一边，床上却不见人影。

　　李忠端着枪跟进来，将床底和门角仔细搜索了一遍，疑惑地说：“奇怪，这屋里没有其他人呀，徐甲武一家为什么不在床上睡觉，却要在外面开地铺……”

　　覃天不假思索，肯定地说：“一定是舒巴子住在这里。”转身冲出卧房，用手电照着徐甲武，厉声喝问：“舒巴子呢？”

　　“舒……舒巴子？”徐甲武战战兢兢，本来还想搪塞，李忠上前用冲锋枪顶在他胸口，吼道：“少装蒜，不说实话，老子一枪崩了你！”徐甲武吓得魂飞魄散，嘴唇一阵哆索，说话也不利落了：“他……他他他……他先前还在……”

　　覃天让李忠继续在屋里搜索，自己一把拉开后门，用手电朝屋后照了照，赵小新和守在暗处的几名战士马上向他围拢过来。

　　“队长！”

　　“刚才有人从屋里跑出去吗？”

　　“没有。我们一直在后边儿盯着哩。

　　“难道……舒巴子和马脸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逃走了？”

　　覃天望着屋后的树林，心里有些纳闷。确实如他怀疑的一样，还在他带着战士们沿着溪边小路朝徐甲武家快速运动时，舒巴子就已经带着马脸悄悄溜出后门，窜进了屋后的树林里。

　　原来，舒巴子最近一直窝在徐甲武家，不敢抛头露面，又无所事事，觉得十分无聊。白天徐甲武去平沙开会后，他一个人歪在火坑边，忽然心血来潮，用手指敲击着大腿，拿腔捏调地小声哼唱起了土家姑娘的《哭嫁歌》：

　　一哭我的妈把我喂养大

　　女大就要到婆家

　　二哭我的爹当家好劳累

　　嫁妆多少由你给呀

　　三哭我的哥

　　兄妹也不多

　　正唱得有滋有味，只见徐甲武嘴上叼着烟斗，情绪低落地从外面回来了。马脸跟在后面，一手握着枪一手回身将大门掩上，向舒巴子报告：“司令，我刚才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发现他一个人坐在对门的溪石上，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叭叭地抽烟，看上去情绪好象有点不对头……”

　　舒巴子阴沉着脸盯住徐甲武，突然眼露凶光：“你狗日的把老子卖了？”

　　徐甲武摇了摇头，自己拉把椅子坐下，闷着脑袋继续抽烟。

　　“妈拉个巴子，不做亏心事，那你心虚什么？”

　　“舒司令，不是我心虚，是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开口跟你说。”

　　“有屁就快放！你到底想跟老子说什么？”

　　“今天在区政府开会，散会后土改工作队的唐队长亲口对我说，过两天他们就要到长洞村来了。不仅要宣传发动搞土改，还要成立妇联会，挨家挨户统计人口。到时候人多嘴杂，我这儿恐怕就不便留你了。”

　　舒巴子格楞了一会，牙痒痒地说：“妈的，老子刚消停两天，又得挪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