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先兆-(2)
聂廷智本来想瞪他一眼,却牵动了伤口,痛叫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听到他下面的话再说吧。”
那个救了小聂的汉子,按照小聂的说法,当时他躺在地上良久,才能够把模糊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看到那汉子的相貌。
那汉子看起来三十左右,个子不高,但看起来却极为雄壮威武。宽圆的额头和扁平的脸颊带着点憨厚,再加上那身长期曝晒的黝黑肌肤,真是一幅标准的南方蛮族的形象。
“把这个明珠狗扔出去,别脏了咱们的地方。”这就是南方部族汉子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他说:“晚上这里还要举行敬神仪式呢。不要亵渎了大神。要杀也到别的地方去杀。大神保佑。”
那汉子看起来似乎颇有地位,说不定是什么南方部族的首领酋长之类的,他一发话,其他的人都唯唯诺诺,不吭一声。有不少人还对他下跪,口称“那亚”。这是南方蛮族非常隆重的一种尊称,大概相当于陛下之类的,只有极少数人有资格被这样称呼的。
接着就有两个人一边拽着聂廷智的一只脚,拖着他穿过九黎庙前面的广场,把他扔在广场对面属于明珠人的地盘。
聂廷智才得以死里逃生,叫几个小伙子把自己扶到这里。
大家看到聂廷智一边叙述自己的遭遇,精神渐渐好转。知道他的伤势虽然看起来狰狞可怖,但实际上并无大碍。
盛倾听了聂廷智的叙述,神情颇为关切,仔细地询问了聂廷智那个救了他的人的相貌和口音,最后又问道:“那个救了你的人,你确定有人当街向他行跪礼,而且尊称那那亚吗?”
聂廷智点了点头。盛倾又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究竟是那些人向他行礼?”
聂廷智摇头,当时正当被打的七荤八素,哪里会注意这些。
盛倾问道:“那你还记得他们是如何行礼的吗?”
聂廷智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有点印象。”
盛倾作出一个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姿势,双膝微屈,问道:“是象这样行礼的吗?”
聂廷智摇了摇头。
盛倾又作出了一个双手举到齐眉的位置,说道:“是这样吗?”
连续换了几个姿势,盛倾记忆还有些模糊,时而觉得有些迟疑。最终,当盛倾换了三四个姿势之后,终于聂廷智指着其中一个姿势说道:“对,就是这样。”
盛倾点了点头,脸色微沉,没有说话。作为众人也不敢主动询问。只有兰斯是没有顾忌,问道:“盛兄,你的这些手势代表什么意思。”
盛倾说道:“这是南方部族不同部落的行礼姿势。”
顿了顿,盛倾接着解释说道:“南方部族有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他们的风俗和礼节都有所差别。所以可以从他们行礼的方式上,判断出他们是属于哪一个部族,甚至可以判断出受礼的人的身份。”
和洋有些不相信地说道:“这些野蛮人,难道也会有详细的礼仪的规定?那是文明人才会有的东西。”
盛倾解释说道:“的确,南方人蛮子的礼节比较简单。但是,也并非是完全没有规矩。这些蛮子,一般说来,极少有行礼这回事。但是也有例外。每一个部族之中,有两个人身份非常崇高。一个是部落的酋长,掌握着全族人的生杀大权。
另外一个人,就是部落中的撒满巫师。一般来说,蛮子认为,撒满巫师是神的代言人。这两个人,一个代表世俗的力量,一个代表神的力量,只有对他们两个,蛮子们才会行跪拜的礼节。除此之外,就是见到父母,也不会跪拜的。”
说完,盛倾不等其他人回答,转头对兰斯说道:“叶大人,标下忽然有一点急事,要回去处理。不知道……”盛倾说到这里,犹豫着,似乎是在考虑措辞。
兰斯心想,盛倾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盛泽浩让盛倾跟着兰斯,这是一种示好的举动,并不是真的非如此不可。所以兰斯爽快地说道:“盛将军有事,尽管去办,不必客气。”
盛倾抬头感激地看了兰斯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兰斯这么好说话,行礼说道:“那么卑职暂且告退。如果有消息,卑职一定会尽快通知叶大人。”
“承情得很。”兰斯亲切的伸手虚引,“我送你一程。”
盛倾也不谦让,当先走出厢房,周围的军官一起站起相送。出得包厢,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盛倾这才面带歉意地说道:“真是对不起得很。”
兰斯伸手阻止,说道:“客气话就别说了。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盛将军有何发现?”
盛倾知道瞒不了兰斯,他人说道:“根据刚才的消息,我可以确定,那个人应该是罗族的酋长仇十洲。”
说完,盛倾见兰斯无动于衷,知道兰斯不太了解其中的关窍,接着解释说道:“南方部族之中,以天族,罗族,目族为主。其他的部族,都唯这三个族的马首是瞻。由于力量弱小,大多依附于其中之一。而各族的酋长又有着对整个部族生杀予夺的权利,所以这三个组的酋长,就成了影响力非常强大的人物。”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廷玉山就是天族的酋长。是三大族里最大的一支。”
兰斯点了点头,心想:“难怪廷玉山宴请自己的时候,场面如此地豪阔。”
又想:“明珠王为什么把廷玉山册封为伯爵?是了,想必是有要分化瓦解这一层意思。”
南方三大部族联盟,原本是非常有威胁的。但是现在廷玉山被拉到了朝中,受到重用,所谓的联盟,自然也就名存实亡,不互相勾心斗角才怪。
盛倾继续说道:“仇十洲号称天南第一勇士。南方蛮子崇拜勇力,所以他的威信很高,是廷玉山的劲敌。象这样的人物来到京城,又值现在的多事之秋,我担心内情不那么简单。所以要赶紧通知叔叔,详细调查一番。”
兰斯明白了盛倾的言下之意,南方部族仇恨本地人的情绪越来越高涨,越来越热烈。本来如果是乌合之众,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最怕的就是有领袖人物将他们领导和组织起来。
兰斯点头道:“那你快去吧。”盛倾这才匆匆离去。
兰斯回到包厢,和洋看看盛倾确实已经离开,这才问道:“你怎么会认识那家伙的?”
兰斯笑了笑,说道:“我们也没有深交,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
和洋这才放心点头说道:“那就好。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又阴又狠。自从他管了军纪之后,没有人不怕他,没有人不骂他的。不管是犯了什么样的事,只要是到他手里,就别想好过。”
其中一个军官插口说道:“是呀,想一想,以前刘副将多么通情达理。你再看看这家伙那死人脸,看着就让人心中发寒。”
兰斯微笑点头,没有作声,心中却想:“看盛倾年纪轻轻,但是却颇有威严。
管风纪的人,就是需要冷一点狠一点,让别人怕他,才有威慑力。他若整天笑呵呵地像个弥勒佛,如何镇的住。”
由于聂廷智的意外受伤,需要治疗,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兴致,这一顿饭吃得草草了事。
兰斯拒绝了和洋一起参加敬神大会的邀请,说真的,他现在实在没有什么玩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