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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表面上是在说王影,其实也是在劝黎威,她怕黎威不了解农村的情况而后悔没下乡,她一直主张黎威应该在县城发展,他的才能在县城能发挥出来,到了农村也未必能发挥出来,如果是给你派到一个穷乡镇,你多聪明的人也改变不了那里的面貌,有的时候还不如不聪明的人,因为不聪明的人胆大,不怕犯法。
“下乡那活咱也干不了,给个党委书记咱也不敢当,一年开支好几百万,而税收就几十万,咱可没有地方整钱去。我真佩服那些党委书记,怎么那么大的能耐啊?”
她的心里安慰了一些,看来他没有对没下乡后悔。
“其实也没什么奥妙,就看谁胆大,毕竟是一级政府,手中有点权利,有几个乡镇主要是靠截道活着,那截道是犯法的。”
她不以为然地说。
“怎么截道啊?乡里的事我真不明白?”
他认真地问着。
“县里不有运管所吗?乡里有运管站,运管站就是维护运输市场的,有罚款权,乡政府就利用这个运管站,在路上设卡,有车就截,遇车就罚,有的乡镇都设五六个路卡,罚款实行分成,个人五成公家五成,要不然谁给他罚呀?”
谭小艳给他解释。
“那有的车没有违章他也敢罚吗?”
黎威还是有点不解。
“严格地说一点违章都没有的车也没有,但他是轻违重罚,雁过拔毛,有一个客车,有一个旅客带了一袋花生,他说人家是客货混装,就罚了二百,交通运输不允许客货混装,但旅客带花生就说是客货混装,这不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吗。”
她娓娓地说道。
他乐了,心想,这可真有办法,一袋花生就是客货混装了,那要是拿两袋面包呢?是不是也可以说成是客货混装啊,原来乡镇的钱就是这么来的,真是一处不到一处迷啊,他还以为党委书记都神通广大呢?一年能整进来好几百万块钱,没当书记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整进来呢?看来还不是书记有能耐,而是政府有能耐。
“那人家不会告他吗?”
他又疑惑了。
“咋没人告呢。那才广录咋死的,不就是当运管所长截道截太狠了吗,把省委书记的车都给截了,结果省里就来调查了,他就被撤职了,还开除了党籍,一股火他的肝炎就犯了,就得了肝癌,几个月就死了。”
原来才广录是这么死地,他还第一次听说,看来还是谭小艳的信息灵通,他这个副局长都当傻了,什么也不知道。
“撤就撤呗,别上那么大的火呀?”
他颇似同情地说。
“他有委屈,他当运管所长,县长给他的任务是一年罚款七百万,他为了完成任务就可劲罚,但他犯事了,县长不承认自己说的话了,因为县长保不了他了,他的篓子捅大了,所以他很窝囊,一股火就撂倒了,就没起来,你说当官容易吗?”
这当官还真不容易,谭小艳不说他还不知道,他并没有后悔他没下乡,他的生活多安顿啊,孩子伺候了,老婆伺候了,爹妈伺候了,职称进上了,一天悠哉悠哉地,钱也不少挣,拿着最高的工资,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真不容易。”
他有点感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