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岑猛反叛与结局-(1)
1526年四月,广西的大地被炽热的阳光烘烤着,空气仿佛都在燃烧。都御史姚镆站在营帐前,望着远方连绵的山脉,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在他身后,是即将踏上讨伐之路的军队,士兵们严阵以待,盔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
在广西诸土著民族中,岑氏一族势力如日中天,他们自称是汉代光武帝(刘秀)时名将岑彭的后代,这份荣耀如同光环笼罩着整个家族,也赋予了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独特的地位。明朝初年,原元代安抚总管岑伯颜献田州归降明王朝,明太祖朱元璋嘉奖其忠诚,设置田州府,并令岑伯颜为知府,开启了岑氏家族在田州的世袭统治。
岑伯颜的子孙代代相传,到了岑溥这一代,命运的齿轮开始悄然转动。岑溥育有二子,长子岑猇,次子便是岑猛。弘治六年(1494),一场家庭悲剧在田州府内上演。岑猛因失去宠爱,内心的怨恨如野草般疯狂生长,最终竟亲手杀害了父亲岑溥。这一恶行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土目黄骥李蛮得知消息后,义愤填膺,发兵杀死了岑猇,刹那间,田州府陷入了混乱与动荡之中,继承人的问题悬而未决,而黄骥和李蛮也因各自的利益产生了矛盾,如同两只争斗的猛虎,互不相让。
黄骥带着岑猛仓皇逃至梧州,他们如同惊弓之鸟,在梧州寻求庇护。督府上奏朝廷,请求让岑猛继承他父亲的官职,这本是一个稳定局势的举措,然而事情并未就此平息。考虑到李蛮抗命不从,督府无奈之下下檄文,命令思恩知府岑浚派兵护送岑猛进入田州,试图以武力威慑来解决问题。岑浚与岑猛同为族人,亦是土官,他在两江地区兵势强盛,宛如一方霸主。当岑猛和岑浚抵达田州时,李蛮却坚决拒绝接纳岑猛,局势再度陷入僵局。黄骥和岑猛无奈之下,又一次逃奔思恩,可岑浚却扣留了岑猛,不肯放他离去。
弘治十一年(1496),都御史邓廷瓒下檄文责令岑浚放归岑猛,然而岑浚对檄文置若罔闻,拒不从命。朝廷见此情形,决定派兵征讨,以彰显威严。在朝廷的强大压力下,岑浚最终释放了岑猛,督府这才接纳岑猛回到田州。但经此一番波折,岑猛与岑浚之间结下了深仇大恨,如同两颗仇恨的种子,深埋在心中,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生根发芽。
弘治十五年(1502)十月,岑猛经过多年的蛰伏与谋划,突然发动袭击,攻陷了田州。他狡黠地令同族人岑洪驻守田州,自己则如狡猾的狐狸般逃走,躲过了一劫,保全了性命。弘治十八年(1505),都御史潘蕃上奏朝廷,请求发兵征讨岑浚,朝廷应允。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岑浚被杀死,岑洪也未能幸免。战后,朝廷改思恩(广西武鸣北旧思恩)为流官知府,并代管田州政事,同时将岑猛降职,贬为福建平海所千户。岑猛的命运如同坠落的星辰,瞬间从云端跌入谷底。
朱厚照正德初年,命运再次给了岑猛一个转机。岑猛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就此沉沦,他凭借着财富,贿赂了当时权倾朝野的刘瑾,得以重新被任命为田州府同知,兼管田州府政事。重获权力的岑猛如鱼得水,他开始积极地安抚笼络遗民,展现出非凡的领导才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兵威逐渐重振,那股曾经被压抑的野心也如火焰般再次燃烧起来。他渐渐地吞并邻郡地盘,扩充自己的势力,仿佛一头饥饿的狮子,在不断地寻找着猎物。
岑猛曾对督府扬言,若有调发派兵之事,他愿前去立功,期望借此恢复其父在世时的官职。督府派人至田州,岑猛深知其中利害关系,他毫不吝啬地拿出重金贿赂来使。这些使臣在金钱的诱惑下,都极力夸赞岑猛,将他描绘成一个英勇无畏忠心耿耿的将领。
恰逢江西出现盗寇,都御史陈金听闻岑猛的“威名”,下令岑猛前去征讨。岑猛率领部队踏上征程,然而,他的部队却如一群贪婪的饿狼,在行军途中大肆抢劫。所到之处,百姓们惊恐万分,纷纷迁徙村落躲避,原本宁静的村庄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幸运的是,盗寇最终被平定,陈金上奏疏为岑猛请功,岑猛因此被升为指挥同知。
但岑猛心中真正渴望的是恢复原田州知府的职务,朝廷所授官职与他的期望相差甚远,如同一个精美的花瓶却有着无法弥补的裂痕。他心中的不满如火山喷发般不可抑制,口出怨言,对朝廷的安排傲慢不顺,甚至开始暗中图谋不轨。督府的使臣们察觉到岑猛态度的转变,又因为再也得不到以往曾给予过的厚赂,心中怨恨不已,纷纷谮言岑猛有不法迹象。
岑猛自恃兵强马壮,愈发肆无忌惮,欺凌邻府更加厉害。关于岑猛谋反的传言如风声般在朝野间流传开来,都御史盛应期听闻后,内心对岑猛充满了恐惧。他原本还希望能从岑猛那里得到重金贿赂,然而岑猛的出言不逊彻底激怒了他。盛应期愤怒之下,上书报告岑猛反叛,请求朝廷发兵讨伐。朝廷尚未作出回应,盛应期却因故离职,都御史姚镆代理其职。姚镆深知岑猛的威胁,他匆忙再次上书请兵征讨岑猛,朱厚熜批示“可以”。
至此,姚镆开始精心筹备讨伐之事。他派遣都指挥沈希仪张经李璋张佑程鉴等五将军,率领八万大军分道进兵。这八万大军如汹涌的潮水,即将席卷田州。姚镆深知此次讨伐任务艰巨,他任命参议胡尧元为监军,负责督率大军,
五个月,广西的大地被战火的硝烟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归顺州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随时可能降下倾盆大雨。在这片压抑的天空下,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正在悄然上演。
岑猛,这位曾经在田州地区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却如丧家之犬般四处逃窜。他听闻朝廷大军如汹涌的潮水般逼近,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他深知自己的叛乱行为已经触怒了朝廷,一旦被擒,必定性命不保。因此,他命令部下不准交战,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岑猛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颤抖着双手撕帛作书。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希望,希望能通过陈述自己的冤枉,打动军门,求得一线生机。“我岑猛虽有过错,但也是被朝廷所逼,望军门详察,可怜我。”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然而,姚镆对岑猛的申诉置若罔闻,他决心已定,催督军兵更加急迫。在战场上,沈希仪如猛虎般勇猛,他率领着士兵们奋勇杀敌。只见他挥舞着长刀,寒光闪闪,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他看准时机,果断地斩下了岑猛长子岑邦彦的首级。这一血腥的举动如同敲响了丧钟,让岑猛的军队士气大挫。
岑猛的士兵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纷纷四散逃窜。岑猛望着眼前的混乱局面,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难道我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他不甘心地怒吼道。在混乱中,他设法寻找着出逃的机会,像一只受惊的野兔,在战场上东奔西窜。
而此时,在归顺州的知州府内,岑璋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神情。他是岑猛的妻父,但由于女儿失宠于岑猛,他心中一直对岑猛怀有深深的怨恨。他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报复岑猛的机会。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此前,军门为了激励土官们协助平叛,曾下令:有能生擒岑猛的,赐千金,升爵一级,赏给岑猛辖地的一半;袒护恶人者,派兵杀掉他。这道命令如同一块巨石,在土官们心中激起了千层浪。岑璋听闻后,心中暗暗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姚镆担心岑璋会因为与岑猛的关系而庇护他,于是召沈希仪前来询问计策。沈希仪深知岑璋女儿失宠于岑猛之事,他心中明白岑璋与岑猛之间存在着矛盾,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对付岑猛。“等十多天,得到实情后再答复。”沈希仪沉稳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沈希仪经过一番调查,得知其部下千户赵臣与岑璋平素关系友善。他决定召见赵臣,共同商讨对付岑璋的计策。
在营帐中,沈希仪严肃地对赵臣说:“听说岑璋与岑猛有矛盾,我想派你劝说岑璋,凭借他的力量击破岑猛,如何?”
赵臣沉思片刻后,回答道:“岑璋多智善疑,直接同他讲这件事,他必定不信,应用计来劝他。”
沈希仪微微点头,问道:“用什么计策呢?”
赵臣胸有成竹地说:“镇安与归顺州二地世仇,督府派人去归顺州,则镇安就起疑,派人去镇安,归顺就怀疑。您今天真派我去镇安征兵,我绕道经过岑璋处,岑璋一定询问其中缘故。我因与岑璋友好,故意冒死将此事泄密,岑璋的主要情况便可以得到了。”
沈希仪听后,眼睛一亮,赞道:“好!此计甚妙。”
于是,赵臣踏上了前往镇安的征程。他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心中既紧张又兴奋。当他途经岑璋处时,岑璋果然如赵臣所料,大喜过望,亲自出城迎接。
“久不见故友,今日肯定是为思念我而来了?”岑璋满脸笑容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赵臣默默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却故意露出不愉快的神情。
岑璋见状,心中生疑,问道:“赵君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