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卢苏、王受造反与王守仁平乱-(1)
1527年五月,广西的大地在经历了之前的战火洗礼后,本应逐渐恢复平静,然而命运的轨迹却再次偏离了正轨。右江地区,一片神秘而又充满变数的土地,此时正被谣言的阴影所笼罩。
在那蜿蜒曲折的右江岸边,茂密的丛林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一个神色慌张的人从右江地区匆匆赶来,他的衣衫褴褛,眼神中透露出惊恐与不安。他一路狂奔,冲进了人群聚集的集市,声音颤抖地喊道:“岑猛实际上没死,纠集安南(今越南北部地区)莫氏入侵已攻陷思恩了,边省朝夕之间将不能保全啊!”
他的这一喊,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靖江地区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皇室宗族们听闻这个消息,吓得脸色苍白,他们匆忙收拾行囊,顾不上平日里的尊贵与体面,在一片惊惶失措中仓惶出逃。街道上,人们奔走相告,恐惧像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妇女们紧紧抱着孩子,哭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整个靖江地区人心惶惶,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藩臬诸司的官员们也各自心怀鬼胎。那些平素就暗恨姚镆的人,听到这个谣言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们私下里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可是扳倒姚镆的好机会啊。”一个尖嘴猴腮的官员小声说道,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没错,这次一定要让他彻底倒台。”另一个官员随声附和,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他们商议之后,决定向朝廷进谗言。于是,他们整理了一番说辞,建议道:“岑猛实际上未死,姚镆被归顺州的消息欺骗了。”
而此时,御史石金也听到了这些传言。石金一向自视甚高,以清正廉洁刚正不阿自居。他坐在自己的书房中,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如果此事属实,那姚镆可真是罪该万死,竟敢欺瞒皇上。”他决定亲自调查此事,以彰显自己的公正。经过一番所谓的“调查”(实则听信了谣言和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话),石金便起草了弹劾奏章。
在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中,朱厚熜坐在龙椅上,威严地注视着下方。石金手持弹劾奏章,大步走进大殿,跪地行礼后,便开始慷慨激昂地宣读:“征剿夷锹,没有谋略,轻信他人,欺瞒皇上,谋取田州而不能得到,连思恩也丢失了。”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利箭一般射向姚镆。
朱厚熜听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龙颜大怒。他愤怒地拍案而起,大声喝道:“姚镆好大的胆子!”在盛怒之下,他毫不犹豫地将姚镆撤职,决定任命王守仁代替他的职务。
在此之前,姚镆也察觉到了局势的严峻。他站在自己的营帐中,望着地图上田州和思恩的位置,眉头紧皱,内心充满了忧虑。“田州叛逆余党又叛乱,请再征集兵马剿捕,兴兵所需的钱粮,应商议处理。”姚镆向朝廷上书,言辞恳切,希望能够得到朝廷的支持,再次出兵平定叛乱。
朱厚熜接到姚镆的上书后,经过一番思考,命令动用支出广东司府库内金钱,并且特别强调不得自相区别彼此你我,以免耽误军机大事。他深知此次叛乱如果不及时平定,将会对边疆的稳定造成巨大的威胁。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王守仁此时还未到任,姚镆在等待交接职务的过程中,处境愈发艰难。他心急如焚,决定主动出击,侦察得知思恩尚未陷落,便想征兵擒获卢苏等人来为自己赎罪。他召集广西各部门官员商议对策,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和配合。
可是,那些暗恨他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呢?他们暗中买通邮吏,在公文传递的过程中做手脚。邮吏们在金钱的诱惑下,偷偷篡改公文内容,导致所发的公文都出现错误。各个部门收到错误的公文后,纷纷不知所措,有的以为是恶作剧,有的则因为无法理解公文的意思而按兵不动。最终,这些公文都未能有效地传达信息,官员们各自都因公文的有误而不到达集结地点。
姚镆站在空旷的校场上,望着寥寥无几的士兵,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失败了,不仅无法为自己赎罪,还失去了最后一次挽回局面的机会。他仰天长叹:“难道这就是天意吗?”最终,他不得不怀着满腔的悲愤和不甘,黯然离职。
八个月后,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划过广西的大地,天空中阴云密布,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王守仁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犹如一条蜿蜒的巨龙,从远方缓缓逼近田州。这支军队由湖北湖南的健儿组成,几万人马的行军脚步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甲胄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广西各土目听闻王守仁将至,心中无不充满了恐惧。他们深知这位王大人的威名,传言他智谋过人,用兵如神。在他们的想象中,王守仁必定是一位威风凛凛气势逼人的将领,所到之处必将带来雷霆万钧的镇压。
然而,王守仁却另有打算。他深知此次前来,若一味地展示武力,只会让局势更加紧张,激起卢苏王受等人更强烈的反抗。于是,他决定隐匿声迹,不自炫露,故意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骑着马,缓缓走在队伍的前列,面容平静,眼神中透着深邃的智慧,仿佛只是一位普通的过客。他轻声对身旁的将领说道:“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今之局势,当以抚为上,战为下。”将领们纷纷点头,对王守仁的策略表示理解。
当王守仁到达南宁时,他开始仔细了解卢苏王受的情况。得知他们势力强盛,且周围局势复杂,他明白若急促捕灭,必然会引发一场血战,给百姓带来更多的灾难。于是,他决定先派人招告晓谕,尝试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卢苏王受二人虽叛,但亦有其苦衷。若能使其真心悔过,归顺朝廷,实乃百姓之福。”王守仁心中暗自思索着,他坐在营帐中,烛光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容。
使者带着王守仁的招谕前往卢苏王受的营地。然而,此时恰逢有人心怀叵测,散布流言欺骗卢苏王受,说:“那招谕不过是王守仁的阴谋,不可轻信,他只是想以此收取你们的贿赂。”卢苏王受听闻后,心中疑惧丛生。他们原本对朝廷就心存疑虑,如今听到这样的流言,更是犹豫不决。
“王大人的话,真的可信吗?我们若去,会不会中了他的圈套?”卢苏皱着眉头,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是啊,我们不得不防。但如果不去,朝廷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王受也满脸愁容,来回踱步。
王守仁见卢苏王受没有立即前来,并未气馁。他深知他们的顾虑,于是再次派人前往慰问告晓。这次,他特意挑选了一位能言善辩诚实可靠的使者。使者来到卢苏王受面前,恭敬地行礼后,诚恳地说道:“王大人真心希望你们能迷途知返,他绝无欺骗之意。若你们肯来,王大人愿与你们盟誓,保证你们的安全。”
卢苏王受对视一眼,心中的疑虑稍有减轻。经过一番商议,他们决定给王守仁一个机会,但提出必须带兵自卫,并且想要替换军门左右卫兵,全用田州人守卫。他们心想,这样一来,即便有什么变故,自己也能有一定的保障。
王守仁得知他们的要求后,沉思片刻,决定同意。他明白,若想让卢苏王受彻底放下戒心,就必须做出一些让步。“他们只是为了自保,若我能以诚相待,必能化解他们的心结。”王守仁心中坚定地说道。
约定之日,卢苏王受率领着众多卫兵,小心翼翼地前来见王守仁。他们身着战甲,手持武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王守仁站在营帐前,面带微笑,身后是整齐排列的士兵。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敌意,反而充满了宽容和期待。
卢苏王受走进营帐,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王守仁看着他们,缓缓开口:“你们可知自己犯下的罪过?”他的声音平静,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卢苏王受低下头,心中忐忑不安。“我等知罪,还望王大人恕罪。”卢苏颤抖着说道。
王守仁历数两人的罪过,言辞恳切,句句在理。卢苏王受听后,心中更加愧疚。说完后,王守仁突然下令杖打二人。士兵们上前,将卢苏王受按倒在地,举起棍棒。卢苏王受心中一惊,但他们早有准备,内披衣甲接受杖打。杖打过后,王守仁亲自上前扶起他们,说道:“我知你们亦是无奈之举,今杖责你们,是为了给朝廷一个交代,给百姓一个交代。你们回去等待朝廷命令,若能改过自新,日后定有可为。”
卢苏王受看着王守仁真诚的眼神,心中的怨恨和恐惧彻底消散。他们感激地说道:“多谢王大人不杀之恩,我等愿听候朝廷差遣。”
王守仁上书朝廷:“思恩田州长期以来苦于战争,百姓不堪承受。况且田州对外捍卫来自交趾的侵犯,即使攻下它,设置流官,兵弱才乏,恐发生其他变故。岑氏家族世代有功,治理田州,非岑氏不可。请降田州府为田州,以岑猛之子岑邦相为判官,以卢苏王受为巡检。另设思恩府,设流官管辖。”
朱厚熜坐在皇宫的大殿上,仔细阅读着王守仁的奏章。他深知王守仁的能力和见识,经过一番思考,最终听从了这个意见。
于是,王守仁命令岑邦相回归田州,卢苏等人各自就任官位。田州百姓听闻这个消息,欢呼雀跃,纷纷走上街头,庆祝和平的到来。田州的田野里,曾经荒芜的土地如今又开始焕发生机,农民们重新拿起农具,辛勤耕种;城镇中,店铺陆续开张,生意逐渐兴隆。
王守仁又举荐布政史林富为巡抚都御史,张佑为总兵镇守广西。,他这才返回南宁。
又过了两个月,广西的大地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动荡后,正逐渐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然而,在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断藤峡,一个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的地方,宛如一颗毒瘤,长期以来一直是盗贼的巢穴。这里山峦起伏,丛林茂密,峡谷中云雾缭绕,仿佛隐藏着无数的危险和秘密。陡峭的山壁如同刀削一般,只有几条狭窄而崎岖的小道蜿蜒其间,为盗贼们提供了天然的屏障。
王守仁站在营帐前,目光坚定地望着断藤峡的方向。他深知,若要彻底平定广西,就必须拔除这颗毒瘤。他召集卢苏王受等人,神情严肃地说道:“断藤峡之贼,为祸已久,今我等当齐心协力,将其彻底攻灭,还两江百姓太平。”卢苏王受等人感受到了王守仁的决心,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听从指挥。
王守仁随即发公文,详细部署作战计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睿智和果断,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卢苏,你率本部兵马从左翼进攻,务必迅速突破贼人的防线;王受,你从右翼包抄,截断他们的退路。”王守仁一边指着地图,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