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雪山工作-(1)
夏润雨在观察仪器,挪动脚步,显得有些吃力,高山缺氧,走了几步,她就气喘吁吁,秀发上冒着热气 ,脸上有了一丝汗珠。
“夏处长,你背不动经纬仪,我来。”
刘世雨伸过手,接过了夏润雨手中的经纬仪。
李黎平扛着定位架,刚开始闲庭散步,轻飘飘的悠然自得,随着路程加长,他似乎每走几步,肩膀上逐渐在增加石头,他费力的攀爬过一片砾石区……
这时天空中下起毛毛细雨,又变成大片雪花飞舞,雪花落在地面上,化为水珠。
雪山都是这样,一天可以分为春夏秋冬四季,大自然气候的变迁,这里的雪山冰川也在夏季消融。
再往冷龙岭雪山主峰进发,蓝色的冰川已改为晶莹如雪的本色,在砾石边遥遥伸出的冰舌,呈现出一片灰褐色,就像夏天拿出冰箱的冰棍 ,掉在泥土里。
冷龙岭雪山冰川像个煤矿选煤厂,冰川外围是黑色的砾石。
夏润雨站在一道山梁上,她用手一指说:“那就是隧洞入口,我们休息一下。”
刘世雨走到隧洞入口处,看到一个岩石缝隙里,一颗毛润润的水木雪莲紧贴在地面,土灰色的叶片,就像丢弃的淡黄色菊花。
“世雨,把标尺移动一下。”
夏润雨瞄着经纬仪,“再移动一下,刘世雨绕过水木雪莲。”
太嫩了,踩坏雪莲花,他于心不忍。
“标尺还是不准确,再稍微向后动一下。”夏润雨又把定位架轻轻校正了几微米。
她挥挥手,让标尺再向左移。
刘世雨只是稍微动了一下,标杆压住了水木雪莲。
“不对,标尺再移动一下。”
刘世雨把标杆倾斜了。
隔行如隔山,术业有专攻,刘世雨是一个新人,对测绘什么都不懂。
李黎平是内行,他走过去,看到标杆下就是水木雪莲。
“你当兵没有测过方位吗?炮弹的落点,或者其他。”
他愣了愣,标尺戳在水木雪莲上,弄破这朵雪莲,在情感上他接受不了,所以他没有纠正刘世雨的错误。
夏润雨气不打一处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哪有这样举标杆的?”
“标杆垂直,从上到下是一条直线。”
她走过去,想纠正刘世雨的错误。重新定位。
她走到标尺下,看到毛茸茸低矮的水木雪莲。
水木雪莲躲在高山石峰里,在寒冷的冰缘雪线生长着,她看到生命的力量。
雪山上一种神秘力量感染了夏润雨,面对水木雪莲的顽强,进而有了一种神圣感。
“我们就这样摧残生命。”夏润雨内心有一种煎熬,她想表达,但是说不出口。
面对雪山冰川,一种神圣感和崇敬之情油然而生,莫非这里是天堂之门?
夏润雨刘世雨李黎平不约而同地喘着粗气,跪倒在冰川前的石滩中。
“雪山,我们不想打扰您,我们只是工作,保佑我们平安。”
于是引水隧洞进口,在规划图上就标为水木雪莲隧洞,海拔343615米。
低矮的水木雪莲也被标高了,物物相克,生生相依,无怨于天,无愧于地。
刘世雨扛着标杆,他又转移到一个地方,零星的高山苔藓植物,他一阵欣喜,这冰川里居然也有生命。
夏润雨把隧洞定名为水木雪莲隧洞,根据地形,标绘隧洞入口和出口的走向,三个人走在河沟里。
“看那是什么?”果然远方湛蓝的烟波浩渺,出现一片海市蜃楼。
李黎平说:“隧洞出口就在那个方向。”
三人又艰难的往前走。
“那是湖。”李黎平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原来海市蜃楼并不是虚幻的风景,而是一个湖。
“隧洞进口是一个湖,这怎么勘探?”
“能不能绕过这个湖”。夏润雨说着迈开了步伐。
原来雪山凹地处,是冰川融化形成的一个小湖,湛蓝的湖水如一面镜子通向蓝天,湖的水面映照着蓝天白云的倒影,所以看起来像海市蜃楼。
湖边有一个自然斜坡,现在是天气最热的时候,湖水是冰川的补给水,冬天不存在湖。
湖边有一道自然形成的高梁,坡面上全都是磨圆的砾石。
湖面远古时代可能是泥土,被冰川侵蚀,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剖面。
置身湖面,夏润雨李黎平刘世雨顿时觉得渺小,观望蓝天,再看看湖水,湖水如丝,源源不断的从砾石中渗出,湖水明澈如镜。
夏润雨趴在湖边,秀发飘入湖中。她饮了一口湖水,“好水。”
忽而她又仰起头,长叹一声,“老天,你说我们是功臣,还是罪人?”
“好好欣赏这美景吧,以后这里也不得安宁,明年你就不存在了。”
夏润雨狂呼了几声,“冷龙岭我们是建设者,还是破坏者。”
她已有气无力,刘世雨李黎平架着夏润雨的胳臂,漫无目的走在湖边。
夏润雨逐渐恢复了清醒,她顾盼四周,这里空旷,寂寞,安静……
人世间的一切繁杂化为虚有,她扭过头,再一次看看湖水,身体的疲乏劳累,已荡然无存,她甩开了刘世雨李黎平的手。
又独自奔跑在湖边上,长发飘逸,如孤独的母鹰盘旋在空中。
“冷龙岭雪山是珠穆朗玛峰造山运动,戈壁腾格里沙漠戈壁的分界带,这里是地质断裂带,地质不稳定,再加上冰川的侵蚀,坚硬的花岗岩变成了碎石,开挖隧洞要塌方。”
“现有的技术还不能开挖隧洞,”李黎平说出了他的观点。
“没有哪一种破坏力能超过冰川 再强烈的地震也无法与之相比。”
“海啸掀起的惊涛骇浪在它面前是小巫见大巫。”
“飓风更是不值一提,喷吐烈焰的火山爆发也显得黯然失色。”
“你不要吹你的专业知识。”
“我们只是确定隧洞的方位。”
夏润雨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话,堵住了李黎平的嘴。
刘世雨扛着标杆,对两人的争执不做辩解,他的工作是搞好后勤。
作为下属只有执行,服从。
珠穆朗玛峰造山运动,海洋变成沙漠,在星际简直微不足道。
地球也会孤独,大自然变暖了,冷龙岭冰川就融化了。
远古时代这里是冰川,冰川的力量把陡峭的冷龙岭雪山,塑造成了缓坡,削去了雪山花岗岩,冰川剥离花岗岩变成了砾石。
突然一片白云压过来,下起了雨,忽而又飘起大片的雪花。
“下大雪了,我们回帐篷吧。”
山上白茫茫的一片,气温骤降,帐篷里赵叔,资料员小王,司机小周,还有向导陈富海,眼睛四顾茫然望着外面。
雪,还是下,不一会三个人影,在雪地里,向着帐篷走来。
这是对雪山真正的体验,这种体验刻骨铭心,大自然会让生命自私变得慷慨。
一个人在雪山无法生存,文艺青年王玉霞好像在梦中,她身体又在雪山上。
这种身份转换就在一刹间睁眼和闭眼之间,睁眼是雪山,闭眼好像踏在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