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天降甘露-(1)
刘世雨看到大家把饭吃完了,他走到自己宿舍,拿来一叠考核表,又回到伙房,坐在餐桌子上然后说:“老杨,你在二道梁给郑寡妇面前许诺的浇水,还得兑现,我想让大家给我帮一下忙。”
“二道梁溃堤,郑寡妇的十亩油菜花只浇了不到一半,郑寡妇的悲惨状老杨也领教了,我们都是农村人。”
“油菜没有三轮苗灌水,郑寡妇的油菜收割时,只能是一堆枯草。”
“在大坝村三社剩出两小时灌溉时间,然后利用支渠升降闸板的时间差,给大坝村一点补偿灌溉水。”
“大家都是老水利了,是内行,我就不多说了,工作中自己斟酌。”
“控制总量,调剂余缺,给大坝村一点自由水,这样我和老杨的良心会得到安宁。”
“只要你们反对,我也没有意见,公事公办也没有错。”
“刘站长我管总干渠,我会斟酌的,发挥自由裁量权···”总干渠护渠工薛长河表态了,
“刘站长我尽快到大坝村三社落实,苗灌水····”水管员杨文海也要准备起身出发。
管理员余得先委婉的说“刘站长,江河之水,非一源之水;千镒之裘,非一狐之白。像郑寡妇这样的人家,在我们大坝村又不是一家两家,恐怕照顾不过来。”
“老余你说的也对,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在大坝水管站少一个郑寡妇,晚上我睡觉踏实。”
余得先说得话,刘世雨也不好反驳,他本来就没有说错。!
刘世雨的权威,这时发挥作用了。
权力的本质,是对资源的掌控。
刘世雨掌控的万亩土地灌溉权,他的权力被无限放大。
权力既能成就郑寡妇,也能毁灭郑寡妇。
而权力最大的恶,是可以用社会地位,用资源人脉和金钱,让郑寡妇成为受害者,也可以成为得利者。
刘世雨通过对灌溉水的调配,给大坝村民编织了一种无所不能的强者形象。
让村民只可仰望臆想,却又无从反驳。
在这种权势文化的浸淫下,权力必然会更加放纵傲慢。
前任站长郭成奎用水做交易,玩弄村妇,也就不奇怪。
水管员白吃村民的羯羊,白喝村民青稞酒视为正常。
即使有村民抗争,也会被视作不识相,最终在权力这张网中,被弄的遍体鳞伤,甚至是面目全非。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人天生是有善良本性的。
水管站给大坝村放多余的水达成了共识,哪里有黑暗,哪里就有照亮黑暗的蜡烛。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刘世雨带头点亮了黑暗隧道的蜡烛,
他经历失去兄弟暗夜的痛苦,内心神秘而单纯,他下意识在黑暗隧道里点燃一支蜡烛。
夜空中真正的明亮,是一点一滴劳动付出的,你的痛苦是别人的痛苦,那么你的善良也是别人的善良。
他对曾经战友金忠兄弟的离去,不能释怀,思考的深沉和持久。
金忠兄弟在他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他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悲悯情怀。
刘世雨开始布置工作:“二道梁河沟溃堤,是我不了解大坝村渠道分布状况,渠道水闸分流的水量有点大,河坝承受不住。”
我不会责怪任何一个人,但制度还得执行,按制度溃堤,野河里流失一万立方水,每方水两角,损失二千元,是他管理失职,按制度赔偿损失的比例是百分之零点五,折算成现金是一百元。
刘世雨拿出了壹佰元整,交给了会计赵雷。
上缴罚款。
“刘站长,你不要太认真····”
工作是工作的事情,曾经的水管站制度挂在墙上,后来就扔到库房墙角 里,清理库房才从垃圾堆里捡出来,浇水管理制度。
那规则不是水管站定的,是水务局制订的水管员管理守则,水管站拿出来遵照执行就可以了。
水管员杨文海和几名护渠工恍悟,突然想起还有护渠工条例,刘站长,那我就多说两句:“以前规则确实有,被前站长荒废了,现在你是矫枉过正,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不行,在规则面前人人平等,我的首先遵守。”
赋予刘世雨权力,公平公正,规则就成为权力的必然。
水管站要建立一定的规则,约束水管员违纪行为,并实现系统的利益分配。
这种规定和分配,在每一个水管员成为一种制度规章或者是约定俗成。
“刘站长,基层工作难做,溃堤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你这么给自己罚款,水管员和护渠工还得养家,上有老下有小,溃堤罚款,那点工资不够罚。”
总干渠护渠工薛长河是老职工,他有说话的权利,据理力争。
“不行,这个规则必须执行。”刘世雨摇摇头。
“刘站长,只要我们不吃村民羯羊,不喝村民的青稞酒,不用水做交易玩弄村妇,就已经是称职的水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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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拔高自己,让我们情何以堪?”
总干渠护渠工薛长河,在大坝水管站上班二十年,是井底之蛙,认知有限,他和刘世雨杠上了。
还是会计赵雷阅历比较深,看到两人僵持不下,和悦眼色的说:“罚款,我先收下,刘站长你在斟酌斟酌,老杨还得去大坝村巡视渠道·····”
会计赵雷破了这场难堪的局面。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这就是蝴蝶效应。
苏门答腊岛发生了地震,160公里外印度尼西亚皮皮岛发生了海啸,十万人葬身大海那是遥远的往事。
再说大坝水管站总干渠护渠工薛长河轻轻地晃动了一下,他把总干渠闸板的升降摇把,轻轻的摇了几下。
于是大坝村三社灌溉水量流速加快,护渠工薛长河也做了一个蝴蝶效应。
水管员杨文海几天不到大坝水管站吃饭,而到了村支书张春山家里,张春山只看到杨文海一个人,讪笑着说:“怎么,刘站长不来?”
“刘站长到水务局里办事情去了,局长找他谈话,村民举羊皮跪在水闸边 已流传千里,金城市民饭后谈论的话题,刘站长被局里诫勉谈话。”
水管员杨文海撒了谎。
“那么水管站其他人呢?”
村支书张春山看到孤零零的水管员杨文海,他显然有点失落,羊毛出在羊身上,都是有脸面的人,乡里乡亲的,水管员不吃羯羊,不喝酒,肉钱,酒钱,也不好意思当做水费,给村民摊派。
人人心中有杆秤,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就是水管员杨文海一个人吃肉,一个人喝酒,最多吃二斤羊肉,一斤白酒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