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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桥》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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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龙王爷 借水-(1)

   刘世雨努力克制着自己,给郑寡妇重新放水,怜悯同情她,此时的善良,最终伤害的却是大坝村别的村民。

   刘世雨发怒了,“姐,我最讨厌小孩,老人,女人跪在我的面前,假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大坝村本身就缺水,哪有水啊?二道梁河沟垮塌,水都流淌到野河里,两个立方水,两个小时就是两万多立方水,水付之东流。”

   “那有水啊?二道梁河沟,那是农渠,是大坝村配套设施,不属于我水管站管理。”

   “水管站也有上面管理,又不是山里的野兔,人人可以抓,大坝村野河里的水都干涸了,水库的水是有储存数量的,上面只能放那么多水。”

   “我只能拉上水管站的二十名员工,每人在你地里撒一泡尿,无济于事。”

   二小时,流到金城市就是三万元,大坝村浪费多少水?白白流失渗到河沟里的水有十几万元,你的土地能收入多少钱?我们水管员跑断腿,就这样你们还骂我们。”

   “刘站长,我求求你。”

   郑寡妇磕头如捣蒜,刘世雨愤怒了,蹲下身子,摇着郑寡妇身子,“刘姐,你起来,不要这样下贱。”

   “给你的孩子做个榜样,当妈就像个当妈的样子,挺起你的脊梁,扬起你的头颅。

   要有骨气,要有尊严,配水浇地,那是你的权利,就是我做错了,你有申诉的权利,水管站上面还有水管处,水利局县政府,你尽可以告去,我职责所在,只能做到这一点·····”

   刘世雨多想变成溪流,浇灌郑寡妇的油菜花,让雪水渗在土地里,他再低头看油菜花,挂满水珠的油菜花蕊,可现在的他,身不由己。

   他想变成溪流,可以在地里摩挲翠绿的油菜花,闻着油菜花的清香,为郑寡妇的丰收而流泪满面。

   他愿意帮妈妈收割油菜花,手握镰刀,藏着人间的疼痛。

   他宁愿和陆呦呦谈一场失败的恋爱,约会前穿着泥巴的裤子,哪怕被抛弃,最终成为凋零的油菜花瓣。

   他宁可被欲望之火,化为灰烬,也不愿用特权,诱惑农妇的欲望,去做廉价的交易,发泄欲望之火。

   他宁愿喝一壶水,啃一口带着烟火味的烤饼,任由油菜花水流走向更深的原野,把贪欲藏在心底,舌头的味蕾化为平淡,抵挡口欲之诱惑,不白吃村民的羯羊,馋了,到小菜馆自费啃一个羊头,那才是他的生活。

   他是农民的孩子,他用脆弱的身躯承载平淡无奇的工作,养家糊口。

   他会被遗忘,也会犯错,去做无意义的事情。

   他和村民过一样的生活,他历经过苦难,他也懂得慈悲。

   但这时候他只能说不,舍弃郑寡妇是不想,别的村民变成她这样的境遇。

   还是水管员杨文海识趣,他看到郑寡妇,其状可惨,其形可怜,于是许诺了一个口头支票:“我们把浇灌水退到大坝村四社,等大坝村全体浇完了,有了溢水(专业术语多余的水)再把浇灌水给你放过来。”

   “稀缺的水,村村都缺水,哪有溢水啊?”

   不过跪下的郑寡妇还是站起来了,刘世雨转过身去走了。

   刘世雨的痛苦有谁知道,而郑寡妇养育养两个孩子,终身付出代价,让她体验人生的痛苦,那就是不配套的灌溉渠道系统,与她的土地农作物灌溉不一致。

   这样不仅会引发一些难以调解的纠纷,河沟溃塌,像郑寡妇这样悲惨的人,陷于赤贫。

   在他管辖的地段,不会再发生河沟溃堤的事情,刘世雨心里默念着。

   大坝村二社的村民还是有理性的,村民一直以为,水管员高高在上,对村民骨子里看不起,隔膜在心中盘踞,那是一道不可逾越地震断裂带。

   然而在刘世雨跳进沟渠的那一刻,村民突然明白,刘世雨和他们一样的人,一股清流传递到村民的心中。

   寒流与暖流就是这么交替完成的,土地给村民灵魂深处的安全和慰籍,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郑寡妇爬起来,她走到自己的油菜花田野里,看到水流过了多少。

   她在干枯的地里,扯下一束油菜花,油菜花根系很硬,她掌心渗出了血渍。

   郑寡妇眼泪又下来,一半的油菜花浇不上水,花蕊干瘪,如同不生育的女人,油菜花到了收获季节,就是插在田野里的枯草。

   大坝村村民,守望这片土地,洒下艰难劳作的遗恨。

   太阳西坠下落,一抹斜阳折射的墩台上,郑寡妇孤零零站在墩台边发呆,然后她又沿着渠道失神的走。

   她像失去魂灵的野鬼,水对郑寡妇是一种希望,也是一种磨难。

   现在她成了黑暗隧道奔跑无助的孤儿,她看到渠首的水打着漩涡,流向大坝村二社的水闸,沉沉的落下,在渠道里,雪水横亘在一寸厚的闸板之间。

   闸板下渗出一掬水,湿润渠道,然后渠道那一洼水,微弱的如生命垂危的老人,气若游丝的游动。

   霞光折射在水面上,美丽的让人心颤,古人可以欣赏:“孤树远村半夕阳,烟霞十里抹东岗,林峦一片归残照,疑是富翁碎锦纺”。

   可郑寡妇无心欣赏这美景,曾经她会撒泼打滚,理直气壮地闹事,她的油菜花地没有浇完,她的日子不好过,也让水管站不得安宁。

   她肯定用石头砸水闸的升降螺杆,或者挖渠道,甚至跳河,假装自杀,一命换一命,不怕硬的,就怕横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她吓唬水管站的人,可是这次她不敢,那个素不相识水管站长刘世雨,七拐八弯认下了弟弟,还借给她三千元,亲弟弟也不过如此,她就是姐姐,那有砸弟弟饭碗的姐姐。

   刘世雨是公家人,有王法约束,水又不是他的,所以郑寡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生活好艰难啊。”

   再说村民也对郑寡妇仁至义尽,本来闸首退水后,渠道里的水还能断断续续流淌两小时,引到村里浇灌菜园。

   此时的村民还有良知,任凭溢水流淌在二道梁野河里,也不去截留。

   二道梁溃堤,失去灌溉水,让村民菜园没有生机。

   失去雪水,让村民黯然失色。

   失去雪水,村民的花园看不到蝴蝶,落在花瓣上的悸动,感受不到一枚枚辣椒由青变红的喜悦。

   只能怪她没有把二道梁河沟加固好,郑寡妇疯跑到二道梁河沟,在野河里挖土,加宽二道梁堤坝·····

   大坝村二社耕地浇灌结束了,河沟溃堤,出了一点小小纰漏。

   对郑寡妇是灭顶之灾,一粒灰尘落在她头上,就是一座山峰,而对水管站那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工作的一个小失误。

   水管员杨文海和十名护渠工松了一口气,渠首退水又轮到上二坝灌溉,刚开始不会溃堤,河沟浸泡时间长了,就会出现溃堤。

   大坝水管站有了难得短暂的聚餐,管理员余得先也是尽到了本分。

   村民白送的鸡不能要,但是辣椒茄子西红柿西葫芦一些蔬菜是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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