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常笑以手做扇,兀自扇了半天,没见暑气消散,于是冲岑松月望了一眼,小声道:“我可以脱衣服吗?”
岑松月不知在想什么,反应及其反常,吃惊道:“啊?”
常笑耳根子有些红了,黑暗中却无人知晓,于是解释道:“师尊是不怕热的,可是我热得难受。”
岑松月后知后觉,回答道:“哦,恩公请自便罢。”
常笑这才解了那紧缠着的腰带,迅速除去上衣,光着膀子吹了会儿夜风。岑松月站在他身侧,一种奇妙的压迫感顿时占据了他的五感,他只用余光小心地瞧了一眼,连头都没偏一下,却感觉拂面微风都燥热了几番。二人不约而同地想:今晚算不得凉快……
常笑忽打破僵局道:“待会儿把脏活累活都留给我罢,师尊在一旁等候便是。”
岑松月反问道:“那如何行得通?我难道帮不上忙吗?”
“师尊……”
不及常笑讲明白,岑松月先行发话:“我不想成为什么人的负累,又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为什么总是……护着我?”
常笑一时语塞,像一只做错事等着被饲主教训的猫,半晌才说道:“你不是任何人的负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是什么傻话,我就你一个师尊,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难道你想看我对别人好么?”
“你对别人好,或者对我好,都是一样的,都很好……”
“那根本不一样!”这话掷地有声,像一道惊雷炸在岑松月耳边,连常笑都吓了一跳。
岑松月克制住胡思乱想,轻声道:“恩公,走吧,早些干完活儿,还得抓琴魔呢。”常笑悻悻地跟在他身后,殊不知,岑松月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到底哪里不一样。
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本叫《异草奇花录》的书的扉页,以及常笑写了满纸的“夜明岑”。他心下揣摩着,这二人的关系,一定不是明面儿上看起来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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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笑果然如刚才所说,不让岑松月干半点儿脏活儿累活儿,只见他施展开术法,手指哪哪动只见遍地乱糟糟的衣儿裳儿全部挨个儿从地上“爬”了起来,你绊我我绊你,推推搡搡地走向洗衣池,接着下饺子似的纷纷跳进浴池,抄起刷子竟给自己洗刷,或互相洗刷······
岑松月不由得惊叹,又觉得幽默,于是笑道:“天下居然有如此好耍的事儿!”
常笑回以一笑,走近他身边道:“师尊,趁现在没人,先去沐浴吧。”
岑松月面露迟疑之色,心想不如抓到琴魔,再洗漱沐浴也不迟,于是说道:“时辰还······”
常笑是打心眼儿里见不得师尊受苦受累的,哪怕见他热得出汗也不忍,又见他似有推辞的意思,于是抢先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去给你看门!绝对没人看你!”
岑松月不好再推辞,便应了。只隔着一层木板,岑松月感觉颇有些不自在,一来是蚊虫多,二来常笑对他关照有加,似乎一举一动都要被他监视起来。
岑松月知道常笑是误会了个中原由,唯一可以证明他的身份的只有契戒,他取出古朴的戒指,借着暖黄的灯光,心一横伸手套进了左手中指。
孰料迎来的并非断骨之痛,而是一阵风······好常笑!许是感应到契戒的气息,一把将门推开,一人一妖皆是又惊又怕,人装做什么也不在乎,假模假样地穿衣;妖安敢造次?迅速跪了,以头抢地道:“启上师尊,弟子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