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燕鸿给我讲你的故事吧?”这是她第一次恳求他讲自己的故事,他拒绝了:“我没有故事,在我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一片空白。”她不放弃。
“就讲讲你现在的事情。”
他说:“岛上的人现在都在操练。”
“为什么?”她关切地问。
“战争将至了。”他说:“海盗王沃克要消灭我们带走所有殉葬的财宝”
“你会死吗?”
他对她直截了当地问并不感到惊讶,反而使他觉得很舒服,他用一种缓和的语气告诉她:“或许会的。”她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叫他不要说出来,可她还是晚了一步。“你不可以死,你还要救我出去。”这是她对他唯一一句直达心底的真话,他对这个女子的怜悯超过对国王的追捧,直至有一天他用剑指着国王的脑袋对他说:把凯伦放出来。他才能见证自己的忠心怎样被驳得体无完肤,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囚禁的塔里的公主才会有更大的逃出去的信心。她开始依赖于一个年轻的将军,从此,她把这个使命毫无保留地附加在他身上,而他也确实感到了这种接轨行为所携带的危险,但他并不因此就去对她横加伤害。很久以来,燕鸿将军就懂得了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人是为了他人的存在而活下去的。就是说,一个人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活。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一条不公平的协议,我会利用你,你也会利用我,而这种利用关系是在赤裸裸的躯体下秘密进行的,所以我们会忽视它的存在。
时光缓慢地流逝,战争已经像刀子一样架在脖子上了,所有的人都被刀子压的抬不起头,士兵和犯人们所面临的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粮草的问题,他们的食物在大多数人看来熬不过五天,然后他们全都会被饿死,事实上他们的粮草足足可以维持半个月之久。燕鸿将军之所以欺骗他们是有预谋的,他想在粮草用尽之前结束这场战争,而他的敌人势必会等到他们饿得有气无力的时候前来偷袭,他想引诱敌人尽早地发动总攻,最好是在粮草尚未用尽之际,而他当然知道他的敌人不等到粮断人乏是万万不会冒然进攻的。为了让那只潜伏的老虎尽快跳出墙来,燕鸿将军不得不出此计谋,让敌人以为我方粮草确实用尽,可见他确实是位胸怀大志骁勇善战的将军。
沃克的手下们以为胜利在望,一边欢歌乐舞一边松懈地整练船队,沃克是个有远见卓识的人,他马上意识到这种错误。他召集所有的船长来到甲板上,给他们灌输一种虽然敌人已如掉了牙的猛虎,但如果稍有不甚就会被这只猛虎的利爪所抓伤,并且有可能丧失性命。他用极有力的声音高喊着:“兄弟们,为了金银珠宝和女人拿起手中的武器战斗吧。”他举起手臂向所有的海盗呐喊,但是捷克号的丹司多却翘起了他的长鼻子,越过几艘战船,穿过人群来到沃克面前,不以为然地质问他说:“亲爱的先生,您打算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呢?您要是怕了,我们就自己去。”他伸开手臂,向众人望去,希望从这些人的脸上找出能与之产生共鸣的表情。事实上其他的人也同样产生了疑惑,他们相互点头。沃克站到甲板上,所有的人都在望着他,他整理衣领,端正帽子,耸耸肩膀:“弟兄们,战争不是去打架。”他用一种演说家所特有的严肃口吻说:“它有消灭敌人的能力也有被敌人消灭的力量。”他说到这里,安托船长从舱底爬了上来,他用一种野人才有的粗鲁的口气大喊大叫,一只手握着一只酒瓶,他头重脚轻的端直了身体,向沃克走过来,一边大骂:蠢货,蠢货。一边向周围的人敬酒,忽然他一只脚踩到另一只脚上,结果绊倒了,酒瓶里的酒洒了一地。最终海盗们被他惹得大笑起来,他重新坐起来,满地找酒瓶:“酒,快给我拿酒。”他大喊着,周围的海盗们嘲笑不止。然而只有海盗王沃克没有笑,他气愤得浑身像长满了刺。他命令他的手下李德和戈拉:“把安托扔进大海里去。”李德和戈拉纵以为巴托船长只是喝多了酒耍酒疯,海盗王只是随口说说吓唬他而已,哪知沃克竟是当真要巴托死。沃克的命令如同石沉大海一样,谁也没有理会他,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因此他更愤怒了:“把李德和戈拉扔进大海。”他呐喊着,不等人来,李德和戈拉马上服从了沃克的命令将巴托推进了大海。巴托的求救声很大,但是没有沃克的命令谁也不敢下去把他救上来。沃克终于挽回了他的威严,他的凶狠再一次威慑了其他的海盗们,人们对他越来越惟命是从。他离开甲板返回舱中时,回头对他们说:“不服从命令的人都会死。”他的女人裸露着半边乳房毫无羞涩地在舱底的男人们面前行走,沃克从不在乎这些,但他决不允许她在他面前胆大妄为的跟别人亲热。她的头发乳房下部和迷人的大腿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因此当他看到有一个男人吻了她的耳朵的时候,他把那个男人的耳朵割了下来。他非常喜欢他的妻子,因为他的妻子身上有一种野性的温柔,她总是把他带向美丽的伊甸园,给他摘又大又香的果实,这是他一生都无法抗拒的诱惑。她说:“上来吧,别怕被别人看到。”她在性方面总能表现得极为镇静,但这也是他唯一可以向别人炫耀的光荣(他驯服了一个女人)他为此骄傲。有一次他骑在他妻子的身体上时,一个反对他的海盗长利柏撞开门闯了进来,他看到沃克骑在他微微抽动的女人身上时,他觉得沃克就像个骑在牛背上的小孩一样幼稚和可笑。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女人对这一切视而不见,而感到受了极大侮辱的沃克却不能对此视若惘闻。他跳起来,拔出挂在墙上的剑狠很地向利柏刺去,利柏很轻易地就闪开了,剑刺到地板上,利柏终于看到这个凶悍的男人短小的生殖器了,他笑得更厉害了,用一种污蔑的口吻对他说:可怜的家伙,我有一种大力的药,你要不要试试?沃克最痛恨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尤其是当着他敬爱的妻子的面侮辱他,他愤怒了,像一只猛兽一样强大有力,他把利柏按到地上用剑割破了他的喉咙。他的妻子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他从上至下,每一块肌肤都不漏过,最后他终于有气无力地抬起双臂搂着她睡着了。
在我所述的故事里定然会使人们觉得匪夷所思,在你的脚下蔓延了许多血红的花朵,它们一边绽放一边枯萎。我写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或者男主人公死了或者女主人公死了,或者他们都死了。在故事的开始就隐藏着一个神秘的人,而这个神秘的人一直都在观察着燕鸿将军的一举一动,从他脱下盔甲进入山隘接近象牙塔至他出来穿上盔甲,他的所有举动都在这个‘人’的眼睛里了。因为他并非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动物,它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存在了,它意识到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封闭在石头里,它的父母就是这所谓的石头吗?而它却一点也不像它们,它是个满嘴乳牙的全身长满黑色绒毛且四肢高大的家伙,它的头颅和嘴巴大的出奇,眼睛向里凹陷,它有一对像喇叭花似的精灵般的小耳朵。我并非要伤害这个家伙的自尊心,他长得极其怪异,它生在石头里我们就叫他石猿好了。石猿出生的石块就在巨石山的入口处,燕鸿将军堆放盔甲的那个石块,怪不得他每次经过这里就好像有人盯着他一样。石块的一端有两个小孔,分别是它的一只眼睛,它就是通过这两个小孔观察燕鸿的,它发现外面世界比石块里要好的多,它想出来了,可它的身体蜷缩在里面无法动弹。终于有一天晚上,天空忽然昏暗下来,这一天正是宣布粮草不济的第十天,燕鸿将军手握宝剑,大步穿过采石场和草堆向象牙塔走去,暴风雨的突然而至丝毫不会减轻他对凯伦的依恋。正是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雷鸣四起,大雨飘飘洒洒地倾泻下来,天空的反常没有使燕鸿畏而止步,他继续朝巨石山走去。其中一个炸雷落了下来,正好打在石猿生长的那个石块上,石块碎了,从此石猿就出生了。燕鸿听到了异常的嚎叫声,大的盖过了雨点,他远远看见一个在雨中受了惊吓的黑色怪物,那个家伙坐在石碓里用双手捂着头,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他走过去试图看清这个黑色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向它走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四肢高大的家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突然抬起了头,他面容失色的拔出了剑,紧紧握着,望着这个丑陋的但并不让人讨厌的家伙,但他的心还是颤抖不止。石猿仍然坐在石碓里,晃着脑袋,发出古怪的叫声。石猿挥动手臂试图向他解释它认识他,如同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的手臂一样石猿做的很逼真。燕鸿观察了很久以后,发现石猿并无歹意,他终于放下剑来,怀着恐惧和惊诧的心情。石猿蜷缩在碎石碓里,孤独的咆哮着,这个场面再一次唤醒了燕鸿将军心底对凯伦公主一样复杂缠绵的怜悯,他缓缓走到它身边,弯下腰,伸出他的左手捂在石猿长满黑色绒毛的头颅上面,他的手掌跟这个家伙的头颅一起颤抖着,雨水沿着他的手臂流到它的头顶。石猿突然做出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他用强有力的手抓住燕鸿把他甩到生满荆棘的地方,毫不费力的站了起来,这个高大的身躯用双手捂住耳朵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声音在雨中咆哮,然后这个四肢发达的怪物向巨石山顶攀去,以一种前所未见的速度攀到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