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文科理科-(1)

　　 像是一眨眼便到了期末。

　　 乔伊抱着厚厚的知识点资料，穿过拥挤的人群，找着自己的考场。等爬到最顶楼，穿过狭窄的走廊，跑到了最边上的那个教室，才和准考证上的号码对上。

　　 照着黑板上的排位方式，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将纸笔和手表整齐放好，在监考老师还没来之前，摊开讲义，再抓着些零碎的时间复习。乔伊快速将所有知识点全都扫了一遍，再加强了一下印象，确保一字不差地记住了，才将东西收好，从容不迫地拿了水杯，准备喝口水。

　　 “同学，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准考证吗？我的准考证忘记带了，而且，这次桌角上也没贴相应的准考证。”

　　 正喝着水，肩膀就被轻轻拍了一下。乔伊转过身，见一男生笑眯眯的。本能地抗拒陌生人的碰触，她动了动肩膀，与那男生的手离开了些距离。乔伊歪了头，看了看男生后面的座位，都是空的。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好意思让他等后面的同学来再问他们，只好将自己的准考证递给他。

　　 男生接过准考证，轻声说了句谢谢，将那一串字母抄了下来。作为乔伊独特的恶趣味，她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男生的字迹，十分飘逸大气，一看就是练过的。收过纸片，她又在心里哀叹了自己的狗爬字几声。

　　 第一场考语文，前面的题目，乔伊都做得飞快，到了写作文的时候，还剩下一个半小时。她扔下笔，捏了捏手腕，看了看作文题目，然后百无聊赖地小幅度看了看其他人，基本都还在做第一篇阅读理解。

　　 “请描述一下未来的你。字数不少于800字，文体不限，诗歌除外。”

　　 真是麻烦，为什么语文一定要考作文？！乔伊一烦躁就喜欢抓头发，几根发丝都被她生生扯了下来。未来什么样子，鬼才知道！正如以前的她，也绝不会想到现在会坐在这里，为了期末考的作文而烦恼。

　　 后座的男生留意到乔伊的小动作，嘴角上扬。摸了摸草稿纸上写下的一串号码，和两个中文字体，笑得别有深意。乔伊可能不记得他，但他记得乔伊，当初那秀发可是甩了他一脸。

　　 他看着乔伊身子歪着，小动作烦躁尽显，越看越觉得有趣。不经意往前面看了一眼，却见监考老师一脸愠色地瞪着他，已经准备往这边走过。他只好收起笑容，装模作样地继续写起卷子。

　　 望了眼时间，还很充裕，乔伊便将笔袋儿拿出来，整理了一下所有的黑笔，把油墨快用完的笔芯全部换掉了。收拾完笔袋儿，她又摸了摸手指，将大拇指上的一根倒刺用牙齿咬掉了。倒刺也拔了，实在无聊，脑子里又想不出个什么东西，只好研究起斜对面女生的衣着来。

　　 乔伊是那种很随意的人，也不太讲究，衣服随随便便穿穿。在别人眼里土到掉渣的运动校服，在她眼里和自己柜子里的衣服没什么两样。可那女生的衣服，真的很精致，乔伊这种土冒儿都能感受得到。

　　 简单的白衬衫，衣领却熨烫得整齐，细看还带着细碎的花边。米黄色的背心，无任何杂线头，也不显得那么容易拉扯变形，但质料却是很柔软。也得亏了那女生气质好，衣服穿在她身上更是锦上添花。

　　 这么想着，她的灵感忽然来了。干脆就写自己以后当了设计师，专门给女生设计衣服的。好不容易心血来潮，乔伊脑子一热，就提笔写了几段。等写到四百多字的时候，突然卡住了，自己的工作任务介绍了两百多字，衣服描写了两百多字，接下来写什么？

　　 咬着笔头，苦思冥想。然而，站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早就在观察她了。写作文写得痛苦的学生他不是没见过，但这么生不如死，疯疯癫癫的，倒是头一回看见。

　　 他有些好奇乔伊到底写了什么，便走下讲台，在乔伊身边停留了一小会儿。好在他眼神不好，也不能在考生身边停留太久，只看了个开头。

　　 知道监考老师站在自己身边，乔伊一点点把试卷遮住，但听到老师的叹息声，一下子慌了。语文作文是重点，丝毫不能怠慢，分数差距也是十分大的。难道自己写得不行？刚才满腔激情写的400多字不行？

　　 大致扫了一遍，好像真的不行，语文老师说了，作文要有人情味儿！这通篇都是描写物的，没有人！想了会儿，乔伊决定最后四百字写她如何应付一个难缠的客户的。反正家里开小店，也算是有点儿经验。

　　 句号卡在作文纸800字提示的后一格，还剩下20分钟的时间，乔伊露出满意的笑容。

　　 将东西收拾好，试卷和答题纸折叠好，就等着考试结束铃。空闲之时，难免乱想。乔伊如释重负，伸了个懒腰，想着刚写完的作文，不禁联想起丁志摩。

　　 因了那篇报纸上的文章，班上的同学都给了他“大文豪”的称号。本来是件好事儿，但她总觉得怪怪的。一开始大家都会这么叫他，带着小小的佩服，但久而久之，只剩下特定几个人会这么称呼他。而且，被喊称号的时候，乔伊亲眼见到过的，丁志摩的神情，并非一开始的腼腆羞涩。

　　 那个称号，早已尽是调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