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了-(1)
再说李婶儿见众毛怪吓破胆走了西墙,想笑却不敢大声,她怎不知那里新上了“金灿之物”,见都走光了,便收了强光手电筒和音响。原来她刚才用音响放的是去年广场舞比赛的鼓乐,人多声杂,故放东墙,幻耳毛怪,意让走西。用两个强光手电筒来回晃间,让迷幻更加真实。慌乱间贼人果不细查,却大获全胜。又去门前开了锁,将门复原,夜风出来,一切还在照旧,似从未发生过刚才一幕,李婶儿脸上泛着笑,自回家去。
又来说江成和芳儿,在母亲坟前自是泣泪连连,望那荒草一堆坟冢,忆起昨日孩童时母亲晨昏伴读,下学后热腾腾可口饭菜,知热关冷淳淳叮嘱,一时间如昨日重现,坠入梦间,久久不思归来。芳儿见江成呆了,落着泪,将其怜惜地抱在怀间,摇了再摇,唤了再唤,只听“哇”地一声疾嚎,江成似被从一个幻境生生拽了出来,面庞渐渐有了血色。芳儿见好了些,怕又见境伤情起来,忙找个理由催促江成快快离开。芳儿苦劝几回,方被强拉着一步一回头渐行渐远。
来到江成舅家,舅舅有事不在,舅妈上来招呼,见芳儿雍容华贵,又听丈夫说过这女孩儿的一些家境,自是满面欢喜,殷勤备至。正眼看了江成几回,一会儿感慨言说江成生来有福相,小时候多乖巧,叮嘱发达了要不忘这帮穷亲戚;一会儿赞芳儿超凡脱俗,比那貂蝉飞燕不差;又叹几回人生蹉跎,世事变化难料,讲那江成母亲在世时如何贤淑惠德,江成父亲如何本分,倒是邻里夫妻榜样,这一年年过来,眼见着儿大娶亲享福时,却生了异象,也倒见了江利那豺狼本性。江成低头不语,暗自苦闷。芳儿点头礼貌迎合。正说间,舅舅回来了,舅妈突板起了脸:“你那相好李姑娘打了好几次电话了,我也未曾敢接,怕惊了人家,如今你回来了,且当我面回她,也澄你个清白,往日里支支吾吾地,谁知道蜜的甜的苦地,都由你说!若不打,你们就是有鬼,和那江利贼货一般下作!”舅舅出去办事,走到半路才想起电话落在了家里,忙抽身回来,却不知李婶儿电话之事。听媳妇言语也不懊恼,想着本是清白,又如何怕人前后语,拿起手机打开免提,电话通了,舅母表情严肃,似破案办公人员勘查现场,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婶子,我出去办事,没拿手机,回来看有你的电话,”“哦,天快黑的时候,你老屋来了帮人,手里拿着刀刀棒棒的,却也不像江成朋友,我看了几回就是不走,江成又不在,才给你打的电话,后来听不见屋里响动了,应该是走了,你快回来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电话挂了,四人皆暗暗吃惊。舅舅白了眼妻子,妻子面不改色,怒怒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天天不操心你男人的横竖,整日瞅着人家屋里动静干嘛!”舅舅也不理,开着车,同江成芳儿急急地奔向老屋来。一路上,舅舅风驰电掣,回问江成道:“你娘给你留的那对儿玉环放在了哪里,可安好?”江成摸摸胸前的贴身口袋,还鼓鼓地,忙应道:“一直随身,不曾半刻离开。”“那就好。”舅舅倒也不知这玉环贵重几何,只是妹妹临终一再嘱托,想必对外甥有特殊的意义和价值也不一定。
夜色漆黑下来,渐将白日生活的喧闹安抚地无声无息,三人也到了旧屋门前,见那门户大开,破旧的门帘胡乱躺在一旁,一股阴风袭来,让人不由得打个冷颤,可真是遭了贼的家如山野洞穴般阴凉。进了屋,打开灯,满院狼藉,酒瓶瓜果一地,前几日为两孩儿婚宴准备的牛肉,熟食胡乱地撒了一地,有咬了半口被踩了一脚的,有完好无损却沾了污浊泥水的,再向前,突被刺鼻的腥臭阻了气道作呕连连,原来这里人粪尿一堆堆只在厅堂正中,舅舅见状,气得嘴里呜咧咧骂将个不停。江成进屋一一清点家里一应物事,并未丢上一件,告知舅舅,舅舅疑疑地问江成道:“平日里有怨恨你的人没有,你仔细想想,”江成思来想去未得一人,但猛然间忆起今日青青失魂落魄即将倾倒时那男人的搀扶,那男人转身凶狠的一瞥,模模糊糊,却似利剑般怎能被雨帘隔了杀气,瞬间似乎明白了一些。舅舅欲要报警,江成加以劝阻,说些东西未丢,若报警,弄得四邻皆知,反让人笑话,况明日自己和芳儿便要下江南,警察若到,又要取证据,又要随叫随到,哪里能一时半会儿走得了。舅舅见满屋子鸡飞狗跳后凌乱不堪,还要说些这边宴请亲朋之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那苦命的妹妹撒手人寰后诸事波波折折,明日江成便又要离开,不知年深月久几时,也许生儿育女便不再回这伤心故地,也许眼下的别离会将容颜和青春永远定格在了记忆里,泪便不自主地滴了下来,转身偷偷拭了几回,江成见了,也自是悲戚。原来这芸芸众生缘聚缘散半分不由己,一件事情的猝不及防,一粒生活的棋子动了,便可能招致风云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