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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键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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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宰相可缚-(1)

   秦睿逃过漳水,回头一望,只见火光腾起,不由得拍鞍大恨:“都是我御下不严,导致军伍作乱……不,都是那阉贼害我,竟致如此之败!”他很清楚,自家这一翼既崩,除非昭义军能够发挥出超常水平来,奋勇搏杀,否则终难挽回败局。

   只是他并不看好昭义军,不但素来轻视薛氏兄弟,而且其军初来时也大致观察过了,部伍颇为散乱,还夹杂着不少的老弱,真要是面对面交战,就自己麾下这七千武顺军,都有希望挫败薛崿三万之众。

   当然啦,前提是武顺军不能再乱。

   郭谟在旁劝说道:“此皆阉贼之祸,非节帅之失也,自当急归本镇,上奏弹劾。”顿了一顿,又道:“唯望魏博昭义亦败,则我武顺军不必独受其责。”

   联军皆溃,朝廷自然会严惩先败之军先走之将,但还有机会敷衍塞责;这若是光咱们逃了,魏博和昭义却最终稳住了阵脚,恐怕节帅您更交代不过去啊。

   退一万步说,三镇皆溃,河北南部兵孱马弱,人心散乱,那即便魏博昭义想向我兴师问罪,也没那个实力啊。

   秦睿恨声道:“若被我知晓是何人先鼓噪乱阵,必乱刀肢解之!”随即一扬马鞭“罢了,且先入信都再说。”

   人困马乏,最重要士气涣散之下,不可能一口气跑回本镇去,倒是信都城只在四十里外,天黑前应该能到。抑且他逃得匆忙,粮草物资俱都抛弃,而信都城内却还积储着朝廷发来的淮南之粮六十万斛呢,说不定能趁着李汲没赶回来,先捞走一大票,以补战损?

   于是急匆匆驰向信都城。他与军将幕僚都还骑着马,是四条腿,跟随而来的士卒则多半两条腿,由此跑着跑着,部伍更加散乱初过漳水时,身畔尚有千人,等到了信都城下,就只剩下牙兵二三百了,且多半抛弃了兵器,便连铠甲都嫌累赘,脱下来扔掉了。

   天尚未黑,信都城门便已紧闭。郭谟见状,提醒秦睿:“恐怕城中有变,节帅小心。”秦睿笑笑:“那扈萼被监管在州署之中,即便已得我军败报,又哪里来得及作乱?”命人上前报名叫门。

   时候不大,城门拉开一条缝隙,有名小校出来叉手行礼:“听闻漳北战败,唯恐天雄贼衔尾而逐,我等被迫关城而守。既是秦帅归来,请问身后可有追兵么?”

   秦睿一摇头:“追兵尚远。”直接催马,便往里撞。

   小校忙道:“唯恐有失,我等正在取木石封堵城门,道路狭窄,秦帅还是下马的为好。”

   秦睿朝门洞里一瞥,果然不少车辆土石,封住了过半的通路。他不由得一皱眉头,翻身下马,边朝里走边问:“如此谨慎守将是谁?”

   城门洞里黑漆漆的,他好不容易绕过两辆板车,还跳过一堆石头,穿将过去,眼前骤然放亮,便见数十兵卒各挺长矛,拉满了弓箭,正好围成一个半圆,堵住了去路。

   秦睿喝道:“某是武顺军节度使,并非天雄贼,还不速速让开?谁是守将,可唤来见我。”

   只听那些兵卒身后响起人声:“秦帅既然来此,不知我魏博李帅安在啊?”

   秦睿随口答道:“想来还在后面。”

   那人猛然间提高嗓门,大喝一声:“秦帅抛弃友军自走,坑陷我魏博,则聂某不便再恭迎秦帅请就缚,候李帅归来裁处!”

   话音未落,十数支长矛一并前递,矛尖直接顶住了秦睿的胸甲。

   秦睿这一惊非同小可。其实以他的本事,若有马在胯下,有刀矛在掌中,便更多兵卒也难奈之何,问题是根本没防备啊,战马撇于身后了,横刀尚在鞘中,而眼前数十矛尖擦着胸甲,“哗哴哴”的噪音刺耳……秦睿心说可得是精兵啊,手别抖啊,你这手若是一抖,老子偌大一条好汉,命就没了……

   “好大胆,某是朝廷钦命一镇节度使,四品检校工部侍郎,谁敢拿我?!”语气挺凶,声音却不够响亮,他生怕吓着了那些执矛兵卒,万一手抖……

   “敢坑陷我魏博军,便宰相也拿了!”一声令下,当即蹿过来几名健卒,将秦睿按倒在地,剥了甲胄,上绳绑缚。

   他们既然早有准备,则于跟随秦睿跑来的幕僚牙兵,自然也尽数拿下,不曾走了一个。

   秦睿不由得厉声痛骂,同时梗着脖子,细瞧究竟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敢来捕拿自己。结果被他见着一员面生的魏博将领,三十多岁年纪,白面短须,却似无甚精明或者剽悍之色,反似书生“汝是何人?”

   “魏博效军都知兵马使都虞候,聂锋是也!”

   聂锋率数营兵马为大军合后,因而从前没跟秦睿照过面,他不认得。

   原本聂锋的职责是督押和统筹粮运,当两军在衡水城下对峙之时,李汲判断田承嗣将会遣人涉渡漳水,尝试劫粮,为策万全,便召聂锋来坐镇信都你只要给我把信都城守稳喽,贼便无隙可趁。

   聂锋每隔两天,必要点检大军数日之粮,命人运往漳水北岸,他做事谨慎,每每要亲自登上北城,目送粮车远去,方才安心。结果这一日才欲下城,忽见远远的似有黑烟腾起,忙问左右:“那可是漳水方向么?”

   左右道:“正是。”旋即欢悦:“多半是我军已破贼了!”

   聂锋却留了一个心眼,心说也或许是我军为贼所破啊……赶紧下令,先把粮队给召回来,同时派侦骑驰往战场附近,打探确实了,再行运粮不迟。

   结果数骑去不多久,便络绎返回来禀报,说我等途遇不少武顺败卒,云是激战之时,武顺军自乱,渡漳而溃……至于那浓烟,则是贼兵正在放火焚烧浮桥!

   聂锋闻听此言,不禁大惊失色,麾下有两员骁将催促道:“武顺军弃阵自溃,被贼兵烧了浮桥,则节帅后路断矣!恳请将军速速率领我等北上,去援救节帅!”

   聂锋瞥他们一眼,心说疯了啊,咱这城里才多少兵,杀过去送死么?

   但却不敢直接斥退,因为那是两员效军营主……

   李汲当年将年尚不满十六的少年兵编成八营效军,交给聂锋统领,然而名虽统领,李汲却直接插手人事权和训练权,将那些少年牢牢捏在自家掌心之中从某种意义上来,李汲恩遇效军,还要超过身边的牙兵亲卫。

   因为他从很多魏博旧军身上,嗅到了浓浓的兵痞味道,则自己能否通过一二年时间,调教得彼等脱胎换骨,实话说毫无把握。反倒是这些少年人,心灵还近乎白纸一张,方便描画,因而用心栽培,甚至于专门请了先生来,教普通小兵读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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