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远吉大哥的愧疚-(1)

　　 “咯咯喔儿！”

　　黎明时分，云雾缭绕的虎坪山下，天边霞光初现，山寨金鸡长鸣。凉井寨的老百姓闻鸡起床，纷纷打开家门，端着水盆准备在门边洗漱一番，开始一天的劳作。

　　忽然，有人发现门外的地上除了布满一层薄薄的霜花，每家每户的屋檐下居然都躺了一堆人，身上盖着旧旧的黄军被，乌黑的枪口露在肩头。

　　“解放军！？”有人低头仔细看了看，下意识地发出惊呼。

　　这群冒着寒冷躺在地上睡觉的人，是覃天率领的剿匪大队的战士们。他们一个个席地而卧，睡得正香。

　　一个柴垛边，覃天身上裹了张军用毛毯和张建明背靠背偎在一起，还未睁眼。听见有人惊叫，覃天警觉地一下掀开毛毯站了起来，发现许多老百姓正在门边畏畏缩缩地向他们张望，用手揉揉眼睛，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容，走近去招呼：“乡亲们，早啊！”

　　“啊，早，早……”乡亲们嘴上应着声，心中却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家的屋檐下什么时候突然来了这么多解放军。

　　远吉手上握着根长烟斗，嘴里吸着烟，刚开了门，也在朝外探头探脑，一眼认出覃天，不禁一怔：“覃队长？”

　　“远吉大哥！”

　　覃天面带微笑走过去，主动出自己的右手。远吉也伸出手来，和覃天握了一下，诧异道：“覃队长，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敲门进屋？这天气，外面太冷了。要不，烧堆火烤烤也行啊，反正这大山里多的是柴禾，烧完了，我们拿着刀上山去砍就行了……”

　　“还好，不是很冷。”覃天嘴上说不冷，却不经意地把手凑到嘴边呵了几口气，又合起手掌用力搓了搓，告诉远吉：“我们半夜才到了凉井寨，大家都带着棉被，随便找个地方，铺开就能睡，所以不想打扰大家。”

　　昨天白天，当大左和覃月月等人离开古河口，动身前往平沙劝降陈孟之后，为了防止国民党特务梅子俊和陈次之舒巴子等股匪势力逆势而动，同时为了向陈孟之施加压力，迫使其丢弃幻想，尽快缴械投降，覃天和剿匪大队经过一上午的充分准备，吃过午饭后也动身向虎坪山一带开进。

　　因为山路崎岖，不太好走，加上天黑以后，山里的雾气很大，到处树林密布，视线受阻，行进起来更加不便。部队经过几个小时的翻山越岭，到达凉井寨时，寨子里正是一片安详，人们大都进入了梦乡。

　　也许是对剿匪大队的战士们不再陌生，山寨里的看家狗全都趴在屋檐下的柴堆里，顾自睡着大觉。为了不打扰老乡，覃天让战士们吃过干粮后以排为单位，在寨巷两旁的屋檐下铺开随身携带的行军被，就地露营，睡了半宿。

　　在覃天同远吉说话时，张建明和李忠已经把所有的战士们全都催起来，让大家打好背包，并把铺在地上当床垫的柴草也都一一捆好，照原样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屋檐下。

　　“哎哟，解放军同志，柴草就别管了，我们自己捆吧！”远吉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向张建明等人摆着手，想让战士们停下来。

　　张建明带头捆着柴草，和蔼地说：“老乡，这是我们的纪律，用过的东西，不仅要归还，还要放回原位。”

　　见解放军纪律如此严明，远吉感慨道：“你们可真是威武之师，文明之师啊。以前乱军在的时候，老百姓是深受其害，苦不堪言。现在好了，只要剿灭了山上的土匪，有你们当我们的保护神，老百姓的日子那可就安稳啰！”

　　覃天直率地告诉他：“远吉大哥，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剿灭山上的几股土匪，恐怕要在这儿住一阵子哟！”

　　“喔……”远吉抽着烟，沉吟了一会，说：“覃队长，既然你们要在这里住些日子，每天在屋檐下栖身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自从大左参加你们解放军后，寨口边上的碾房一直空着，里面不仅有锅灶水缸，柴禾也有，边上还有间茅厕。反正现在入冬了，寨子里也用不上碾房，你们不妨在那儿暂住些日子，总比在露天地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