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个哑巴老头-(1)

　　 碾房里，几名战士在锅灶前烧的烧火，熬的熬稀饭，忙得不亦乐乎。覃天和张建明站在一张桌子旁，面前铺了张地图，俩人用手在地图上比划研究了一阵，把李忠招呼过来，给他下达任务。

　　“李忠，从凉井寨到平沙不到二十公里，吃过早饭后，你带一个排先期出发，前往平沙镇口外的青鱼嘴，负责接应大左和覃月月他们，并监视陈孟之的一举一动。我带一个中队及迫击炮班随后跟进，和你们在青鱼嘴附近汇合，对平沙镇形成压迫之势，促使陈孟之尽快缴械投降。不过，大家经过炉锅山外围时，行动要隐秘，防止惊动山上的土匪，影响我们的作战部署。”

　　李忠立正道：“明白！”

　　覃天又命令张建明：“你带一个中队秘密接近到炉锅山对面的龟形山外围路口进行埋伏，防止陈次之率领匪众下山，在我们背后搞突然偷袭……”

　　门外忽然有人招呼：“覃队长……”

　　覃天和张建明李忠三人同时一扭头，只见远吉用笸箩端着粑粑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讪讪的笑容，有些不太自在。

　　“哟，远吉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呀？”覃天呵呵一笑，亲切地问。

　　“我……”远吉吱唔了一下，见几名战士正在灶台边忙碌，便双手捧着笸箩，径直送到覃天跟前，说：“覃队长，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让堂客蒸了点荞面粑粑，刚出锅的，先送点给你们尝尝。家里烧着火，还在蒸，一会儿我再多送点过来。快，趁热，你们都吃几个……”

　　覃天婉言道：“远吉大哥，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解放军有组织纪律，不能随便拿群众一针一线，更不能擅自吃老百姓家里的东西。你家条件也不太好，打点粮食不容易，还是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吧！”

　　远吉本来心里十分愧疚，特意蒸了些粑粑送过来，能让自己的心灵上多少得到一丝慰藉，一见覃天不收，有些急了，连忙说：“哎呀，覃队长，我晓得你们有纪律，可我远吉本来就对不住你们，这点儿吃的你们如果不收下，那我真的是于心有愧，寝食难安哪……”

　　“远吉大哥，你怎么对不住我们了？”覃天忽然望着他，心中有些疑惑。

　　“我……嗨！”远吉不敢启齿，下意识地垂下眼帘，避开覃天的目光，把笸箩往身边的李忠手上一塞，说：“同志，你……你收下。”转过身，急匆匆地跑出了碾房。

　　李忠端着笸箩，无所适从，追到门边喊：“哎，远吉大哥，远吉大哥……”

　　远吉哪肯回头，纵着大步，眨眼间只留下了一个远去的背影。李忠端着笸箩，回过头来望向覃天，不知所措，“队长，这……这可怎么办？”

　　覃天把桌上的地图收起来，交给张建明，感慨说：“真是盛情难却呀！既然远吉大哥非得给咱们留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把这些粑粑分给同志们，让大家都尝尝我们土家老乡的荞面粑粑吧！”

　　饭后，李忠按照部署，带着赵小新和三十多名战士提前出发，从凉井寨西北侧的山峪直插过去，经过龟形山附近，进入了黑虎岗森林。

　　此时的树林里，昏暗静谧，雾气缭绕。一个头缠青帕脸型瘦削下巴上蓄了一撮花白胡子的土家老头肩上挑着副担子，两头分别装着几把新崭崭的柳木挖成的水瓢，嘴里叼着只小烟斗，漫不经心地走在林中小路上。走着走着，似乎觉得身后有动静，迅速把担子往地上一放，一步窜进了路边的树林。

　　不远处，赵小新带着两名战士从雾气中小心翼翼搜寻而来，看见地上的货担，停下脚步，警惕地朝周围仔细观察。一名脸上带些稚气的小战士手上端支步枪，紧跟在赵小新身后，猛地将枪口一抬，对着路边低吼：“什么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