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有人告密-(1)

　　 离凉井寨不远，有一座四面陡峭周围被深涧和河沟环绕的独立山峰，上大下小，象一个土家人吊在火坑上用来烧水煮饭的炉锅，当地人形象地称其为炉锅山。

　　炉锅山和陀螺山有些相似，但险峻程度却过之而无不及。东面，一涧之隔，有一座龟形山，伸长脖子向涧边延伸，与西侧的炉锅山遥相呼应，中间形成了一道幽深的狭谷。狭谷上空，一座长长的吊索桥飞架在两山之间，随风摇动，晃晃悠悠，高深险峻，令人胆寒。这座吊桥是外界通往炉锅山的唯一通路，如果失去吊桥，除了天上的飞鸟，谁也无法出入炉锅山。

　　桥的西侧，也就是炉锅山与龟形山隔桥相望的地方，有一小片平地，周围长着几棵参天大树。树底下，筑着一座碉堡和几道掩体。掩体后面是一面倾斜的土坎。一条黄土小路从土坎旁边延伸过去，通向不远处的炉锅山山寨。

　　天已漆黑。

　　碉堡外点起了几支油柴，照亮着桥头。所谓油柴，是大山里的土家人最常用的一种照明材料。人们通常将成长了几十甚至上百年的老松树砍伐后，截下靠近根部含有大量油脂的部分，将其劈成小块，随时可以点亮燃起火苗，简单实用，无论携带还是存储都十分方便。所以，山里人一般都用这种办法来照明。

　　油柴照出的光亮下，几名挎着长枪的匪兵守在桥头，站岗巡逻，卡住两山之间唯一的通道。

　　龟形山嘴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慢慢向吊桥上移动过来。守在西侧桥头的一名土匪哨兵端起步枪，隔着吊桥厉声喝问：“喂，对面来的是哪路神仙？”

　　对面回答：“豁嗲，自己人。”

　　被称做豁嗲的是驻守碉堡的一个小头目，因从小长着个豁嘴，又仗着是陈次之的远房表叔，喜欢倚老卖老，所以被同伙戏称为豁嗲。豁嘴听出对方的声音，嘴上叼着烟斗站在桥边，朝哨兵说：“不用紧张，是外围哨口上的弟兄。”

　　哨兵放下枪，伸长脖子盯着桥面。只见桥上迎面走来几个人，领头的一个手上举着支火把，是在龟形山外的路口上设卡布防的一名匪兵班长。他身后跟着几名荷枪实弹的匪兵，押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土家汉子径直走过吊桥。到了豁嘴跟前，班长上前通报：“豁嗲，这人是凉井寨的，说有重要的事要向司令报告。”

　　豁嘴上前打量一下汉子，取下嘴上叼着的烟斗，吐出一大口烟雾，皮笑肉不笑：“哟，这不是远吉吗，平常见了我们躲着走，就象遇着瘟疫似的，怎么这会儿摸着黑上炉锅山来了？”

　　叫远吉的汉子有些胆怯地说：“豁嗲，我只是个老百姓，有些事我们实在是没办法。陈司令昨天在凉井寨颁布了‘十杀’令，说发现了解放军要马上报告，如果不报告就要连累寨子里的乡亲们遭殃。所以，有个情况我……我不敢不报啊……”

　　豁嘴手握烟斗，歪着嘴吧嗒着，突然一楞：“哎，听你这意思，莫非是凉井寨来了解放军？”

　　远吉点头道：“没错，来了十多个人，就住在寨子对面的山嘴上。”

　　“十多个解放军……他们来凉井寨做嘛？”豁嘴又吐出一口烟雾，冷眼盯着远吉。

　　“豁嗲，解放军来做嘛，我还真不晓得。他们进了寨子，我们都躲起来了，没人敢跟他们说话。我是趁着天黑从后门溜出来，特意来向你们报告的。求你们看在我的份上，以后放过我们凉井寨的老百姓……”

　　“好，远吉，你今天的表现不错，我会禀告司令的。你回去，继续盯着那帮解放军，有什么事随时向我们报告，司令不会亏待你的。”豁嘴以又叼起烟斗，吩咐押着远吉的几名匪兵：“让他回去，免得被解放军发现了，引起他们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