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仲裁者-(1)

　　 正在这时，外面有一个士兵前来禀报，说道有一个不肯透露身份的人在外面要见兰斯。问他姓名他又不肯说，身穿著古怪的斗篷，和宽檐的帽子遮住了他的面目，让人无从辨识。

　　 洛丽丝微笑道：“这麽神秘的客人。兰斯，赶快招供，是不是你的秘密情人？”

　　 兰斯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怎麽知道外面是什麽人？我去看看。”说完转身就走。

　　 城主府门前果然站了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全身上下都遮盖在帽子和斗蓬之中，看起来很有些神秘的味道。可惜个子太高，体型也非常魁梧，一看就是个男子。

　　 见到兰斯，那黑衣人走上两步，用非常低沈的声音说道：“兰斯公子”

　　 兰斯怔了一怔，这才认出，原来来的人竟然是曾经参与过围攻兰斯和冬雪的夜帮帮主夜瞳。

　　 兰斯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长剑，夜瞳伸手作出了一个阻止的手势说道：“兰斯公子请不要误会，夜瞳此来绝无恶意。可否请兰斯公子和我一起找个地方谈谈。”

　　 兰斯犹豫一下，这才点头同意。心想他应该不会是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引他陷入埋伏吧。

　　 夜瞳转头就走，兰斯跟在後面穿过大街小巷，很快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宅院前面。夜瞳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敲了几下门，後面就有人打开了门，那两个人引进去。

　　 夜瞳这才取下了那古怪的披风和帽子，让那两个人到门口去看著，此时，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夜瞳和兰斯两个人。

　　 兰斯坐在椅子上，仔细地观察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夜瞳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看起来英气凛凛，举止之间都散发著虎虎生威的气势，给人印象著实不凡，看他白天围攻兰斯时候的表现，应该应该也有莱德鹰扬那样的实力，但是由於出身於属於土著居民的夜之一族，所以只能在市井之中充当一个帮派的首领，不由心中微有感触。

　　 夜瞳沈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如何措辞，这才说道：“在和兰斯公子交谈之前，想先请兰斯公子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两个人今天的谈话请不要告诉第三个人。”

　　 兰斯哂然说道：“哪有那麽婆婆妈妈的！要麽你现在就痛痛快快告诉我，我不会做任何保证，要麽我现在转头就走，就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夜瞳的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兰斯又语气略微缓和的补充说道：“当然，如果真的需要保密，我也会为你保守秘密。”

　　 夜瞳诧异地抬头看了兰斯一眼，知道兰斯是抓住了自己有求於他的弱点，现在兰斯忽软忽硬的语气，反而让夜瞳无法获得兰斯守密的承诺。使主动权掌握在了兰斯的手上。

　　 夜瞳不得不再一次提醒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可以等闲视之，说道：“兰斯公子可知道为什麽白天我们地下世界的八大帮派会联手围攻兰斯公子和冬雪小姐吗？”

　　 兰斯愣了一愣，原本以为他们并不知道当时冬雪的身份，才敢与对兰斯采取那样的行动，现在看来，地下世界的势力的猖獗程度还要重新估计了。兰斯说道：“请讲。”

　　 夜瞳的脸上露出沈重的神色说道：“夜瞳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会违反地下世界的黄金定律，不得将地下世界的任何资料泄露给外人。如果这件事情被人发觉的话，夜瞳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也是夜瞳不得不首先请兰斯公子为此守密的原因。”

　　 兰斯微笑的似乎没有听出夜瞳话中的意思，带著一点饶有兴味地语气说道：“这倒是有趣得很。”

　　 夜瞳叹了口气，只好放弃了劝说兰斯给出守密许诺的努力，说道：“事情要从大概五年以前说起。”

　　 说到这里，夜瞳抬头望著屋顶，回忆道：“那时候，我还是夜帮的一个小头目，红龙城还遍布著各种各样的帮派，帮派之间的冲突每天都在发生著。几乎每天都会有几起流血的冲突事件。我记得，那时我每天的生活就是不断地到大街上去和附近的帮派火拼。每天除了砍人就是被砍。我几乎以为这样的日子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兰斯目光停留的夜瞳颈子上和手上的部分留下的纵横交错的疤痕，仿佛是为夜瞳的话作出注解。

　　 “那时候，没有所谓的地下规则，也没有所谓的地下联盟，大家在一起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但是，这一切似乎都在一夜之间改变了。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出现在了红龙城，向城中所有的帮派发出了邀请函。威胁说，如果不来参加他所召集的会议，就会杀光这个帮派之中的所有人，鸡犬不留。”

　　 “这种威胁性的话自然立刻激起了各大帮派的反感，於是，以夜帮，山帮和林帮为首的当时的三大帮派，公开宣称不会参加这一次召集会。”说到这里，夜瞳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光芒，“结果，在当天晚上，那个黑衣人带领十个和他同样打扮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夜帮。一场杀戮开始了。他们每个人都拥有的难以想像的强大的力量，面对的他们，即使我们的帮主也毫无反抗之力，最後，数百人只剩下了我一个。”

　　 说到这里，夜瞳泣不成声，脸上肌肉抽搐著，目光中满是痛苦和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我还能够记得，那黑衣人的目光中闪烁著奇异的光芒，那是一种带著疯狂的死亡的气息，当我看到他的目光的时候，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噩梦，再也无力挣扎。……”

　　 “等一等！”兰斯的脸上露出了注意的神情，说道：“你仔仔细细的描述一下你所看到的那个黑衣人。不要遗漏任何细节。”兰斯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他有一种预感，夜瞳所要告诉自己的事情，和自己有著一种神秘的联系。

　　 夜瞳睁大眼睛，仔细地回忆道：“那个人全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全身充满了死亡和腐烂的气息，没有一点活人的感觉，仿佛是一具尸体。他的眼睛散发出魔鬼一般的光芒。你看到他的时候，你看不到其他的东西，甚至无法看清楚他手中黑色的长剑的形状，留下的印象只有他的眼睛，当他的眼睛看著你的时候，你就像坠入了一个噩梦之中，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仿佛你在他的眼中只是一支蚂蚁，一支卑微的蚂蚁，可以被他随手捻死。”

　　 “他叫什麽名字！”兰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阵剧跳，一种奇异的直觉让他整个人的心都绷紧起来，没有来由的紧张使他不由自主的全身的肌肉一阵僵直，心潮汹涌，再也等不及的出口询问那人的名字。

　　 处於情绪激动之中的夜瞳显然没有发现兰斯的异常，直觉地回答说道：“他是大仲裁者！大仲裁者！”语气中充满的恐惧和焦虑。

　　 兰斯努力的平静了自己的情绪，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你继续说吧。”

　　 兰斯的平静的语气似乎感染了夜瞳，使夜瞳的情绪也稍微平静了一些，喘了两口气继续说他的回忆：“当他们举起了黑色的长剑，念起了古怪的恐怖的咒语，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了连续的惨叫声，黑色的烟雾笼罩著整个院子。当院子里只剩下我一个的时候，大仲裁者用他那奇异的，沙哑但是又带著冰冷的死亡味道的声音告诉我说，我就是夜帮的下一任帮主。因为当时的夜帮的中级头目实际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开始不断地做噩梦，每一次夜晚的睡眠对我来说都是无尽的痛苦。恐惧折磨著我，没有一刻停止。有的时候，我真希望用自杀的方法使生命尽头的那一天早一些来临，能够让我结束这无尽的痛苦和折磨。只是我还不甘心，我的兄弟，我的师长，我的朋友都在那晚罹难，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要报仇。”

　　 夜瞳喘息著，继续说道：“当天晚上，夜帮山帮和林帮的大屠杀，震惊了整个红龙城的大小帮派。第二天，大仲裁者召集的会议顺利地召开了。没有一个帮派缺席。在这次会议上，大仲裁者宣布成立了地下同盟，设定了地下世界的规则，并且说明任何人如果不遵守这些规则，就必须接受仲裁会的惩罚，而仲裁会的成员由八大帮派的帮主组成。至於惩罚的执行者就是大仲裁者和他的手下仲裁者。”

　　 “纷争不断的地下帮派火拼终於结束了。从此以後，所有的帮派都归属於地下联盟，按照地下规则办事。地下规则的第一条就是守密。不可以将地下世界的任何事情告诉给他人。第二条，帮派之间有任何的争执，都必须交由仲裁会处理，不得私自火拼。第三条，地下帮会之间不得互相干涉对方的经营方式。……”

　　 兰斯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夜瞳，夜瞳无意识的伸手接过去，平静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从此以後，大仲裁者成为所有地下帮派的噩梦。从白石城一直到百纪，地下帮派所有触角所能够接触到的地方，都先後被置於大仲裁者的控制之下。每隔三个月，大仲裁者会派出仲裁者来到东方联盟巡视，所有的违反了地下世界规则的人都无一例外地受到了惩罚。”

　　 兰斯淡淡地问道：“那麽，大仲裁者付出如此高昂的‘服务’，能够从你们身上得到什麽呢？”

　　 “钱！”夜瞳的情绪开始平静下来，目光中又开始闪烁著寒光，“每年，每一个地下帮派都要向大仲裁者缴纳盈利的二分之一。”

　　 兰斯皱著眉说道：“他怎麽知道你一年盈利有多少呢？”

　　 夜瞳苦笑著说道：“他不需要知道。这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约定的金钱数。因为地下帮派在仲裁会的权力大小，是直接和他上一年上交的金额挂！的，比如，图老大靠著贩卖我们的兄弟姐妹，吃我们兄弟姐妹的血肉起家，每年，他所上交的金钱，几乎是我们上缴的十倍，所以，他也得到了大仲裁者最多的支持。”

　　 “对於所有的帮派来说，要在红龙城继续生存下去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向仲裁会交纳更多的金钱。最终，相互的竞争导致了最终赚钱的就只有仲裁者，而我们这些人只有倾尽全力不断地去赚更多的钱。”说到这里，夜瞳的眼中露出了愤怒的光芒说道：“但是，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就永远不可能以图老大挣更多的钱。”

　　 兰斯沈吟著说道：“这也就是为什麽图老大在红龙城可以那麽嚣张，而你们山帮，夜帮，林帮面对著被买卖变成奴隶的族人，都不敢干涉的原因吗？”

　　 夜瞳惨笑地说道：“对於大仲裁者来说，我们这些地下同盟的人是一个生财的工具。谁能够为他挣到更多的钱，谁就是他最喜欢的工具。向图老大那样有大仲裁者的支持，我们这些人，就只能够在死亡线上挣扎。”

　　 兰斯仔细地询问夜瞳关於大仲裁者的更详细的信息，但是显然，夜瞳对於大仲裁者了解就仅限於他所说出的这一些。倒是在兰斯的不断询问下，夜瞳透露出了更多的关於大仲裁者控制地下世界的手段和细节。

　　 一个隐藏的地下王国，一个潜在的巨大的势力，终於暴露的兰斯的眼前。这样一个强大的势力隐藏在东方联盟，却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听起来真的是匪夷所思。这恐怕要归功於所有的地下世界的人对於仲裁者和大仲裁者的恐惧和畏服。

　　 兰斯真的心中怀疑，这种发自内心的，毫不动摇的恐惧，会是精神魔法的一种。它控制的人心灵最深处的畏惧，使人们不敢有违抗的念头。

　　 兰斯甚至已经有八九成把握确定，那个突然出现在东方联盟的大仲裁者，一定就是海克斯，那个他追寻已久的切齿痛恨的仇人。

　　 但是，兰斯心中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力量，远远的不是海克斯的对手。从小和凯西住在一起的兰斯，以前体会不到凯西的战斗技能的级别，但是，兰斯在武道的修行之路上走了这麽长时间之後，再回头想起兰斯小时候凯西给兰斯的印象，以及兰斯所看到的凯西和海克斯的那一战，兰斯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实力，高出了剑寒春水不止一筹，更不用说自己了。

　　 这就让兰斯更加的疑惑，为什麽凯西叔叔会有如此超卓的战斗技能，恐怕，即使是在科南大陆上传说当中战技最高的两个有剑圣称号的剑术宗师，水平也不过如此吧？一个人具有如此能力的人，竟然会心甘情愿地待在一个边远的小村落里，这中间到底隐藏著什麽秘密呢？

　　 兰斯收回的思绪，望著眼前的夜瞳说道：“每年，你们大约能够交给大仲裁者多少钱？”

　　 夜瞳犹豫了一下，说道：“仅仅红龙城，每年大概要上交十五二十万金币。”

　　 兰斯睁大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说道：“如此一来，整个东方联盟每年就可以产生上百万金币。足够维持一支数万人的军队。如此庞大的财富，都流到哪里去了呢？”

　　 夜瞳摇了摇头，茫然不知。甚至连大仲裁者和仲裁者们来自於何处都不知道。他唯一所知道的，就是在固定的时间和固定的地点，仲裁者一定会出现。

　　 兰斯心中凛然，到底是什麽样的行动才需要如此大量的金线，而且是持续的需要。兰斯绝对不会相信海克斯是一个守财奴，一定有什麽原因，使他必须采取这种手段获取大量的金钱。

　　 “你告诉我这麽多，但我还是不明白，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兰斯望著夜瞳带者点迷惑的说道。

　　 夜瞳眼中露出了企盼的目光说道：“我一直在等待著，等待著有一个能够帮助我复仇，让我们摆脱目前的困境的人出现，我知道，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大仲裁者简直不是人，他是一个恶魔。甚至没有人能够站在他的面前拔出自己的剑。

　　 直到今天，我看到了你。我不是崇拜你的剑术，因为我看得出来，你的实力虽然强劲，但是还算不上是顶尖高手。但是当我看到你仅仅用意念就把我们所有的人打退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等待的人已经来临。”

　　 “我说出这些，目的就是请求你帮助我们，杀死大仲裁者，为所有死去的兄弟姐妹报仇。”

　　 兰斯懒洋洋地，淡然说道：“我们是仇人来的！白天你还围攻我们，甚至重伤了冬雪，凭什麽你以为我会帮你？”

　　 夜瞳站在兰斯的面前，诚恳地说道：“尽管我受限於地下同盟的规则，必须参与对兰斯公子你的围攻，但是我一直对兰斯公子没有任何恶意，甚至还在围攻过程当中故意的放水，相信兰斯公子不会没有看到。”

　　 兰斯想起下午在战斗之中，夜瞳关键时候挡住了木天宇的那一枪，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偶然，微微点了点头。

　　 夜瞳冷静地继续说道：“更何况，我还知道一些兰斯公子非常想要知道的消息。”

　　 兰斯看起来似乎不太感兴趣的说道：“噢，说来听听。”

　　 夜瞳犹豫一下，说道：“我知道你们要寻找的那个夜族少女的下落，还知道一项关於图老大的秘密。相信会对兰斯公子非常有用。”

　　 尽管兰斯想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仍然忍不住吃了一惊。

　　 兰斯沈吟了一下，这才说道：“就为了夜梦的下落和一个你所谓的图老大的重要消息，我就必须面对可怕的大仲裁者，照你刚才所说，大仲裁者简直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够抵抗的。我付出的风险和回报不成正比，有点亏本耶？”

　　 夜瞳微微笑著，又恢复了他的机智，说道：“兰斯公子何必再为难夜瞳呢？从刚才夜瞳提到夜梦姑娘的时候兰斯公子的反应，就知道兰斯公子一定会同意这个交易。”